容宣在观星台没能见到萧琅,他被沉皎挡在门外,理由是新星初诞亟待占卦和星轨推演,观星台离不开人,所以萧琅很忙,不待客。
“我非客,明明是君子,对罢阿恒!”容宣觉得沉皎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便不想搭理这番拒绝。
容恒一反常态地没有站在容宣这边,反而帮着沉皎说话,“君上,既然君后事务繁忙,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容宣听闻此言很是狐疑,但正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话争取一下时却跑上来一个宫人打断了他的思索。
宫人低声禀报说,两名刺客无论如何都不肯招认,名奚的定要面见秦王才肯开口,否则即便是用刑也不会说一个字。
“那便用刑!”容宣从不接受威胁,故一脸的不耐烦,“爱说不说,即便她不说寡人也都知道!”
宫人应了声,匆匆退下。
容宣见外人走了立刻换了副面孔,凄风苦雨地质问沉皎为何要让他夫妻分离,明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云云……
沉皎可不背这个锅,“师叔如是吩咐,且公孙金尊玉贵,沉皎不敢不从,倘若惹出事端,师叔便要撵沉皎回蓬莱了,君上定不愿沉皎被撵回蓬莱对罢?”
“他说的对,君后是这般吩咐来着。”容恒没眼色的帮腔换来容宣一剜,他连忙辩解,“君后是怕耽误公孙成材,所以才闭关,而且君后说了,君上定会理解她的,您说对罢君上?”
“呃……对。”容宣一噎,对方都这样说了他哪能否认,只能在心里暗骂容恒和沉皎两个小兔崽子,“那我先走了,让琅琅早点睡,你盯着点儿。”
沉皎一阵点头应承,他一扭身,泥鳅似的钻进殿里,并迅速关上了殿门。
容宣只看到殿内烛火一闪而过,他疑惑地瞅着紧闭的门缝,心里嘀咕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值得那师徒二人如此藏着掖着,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处置容恒这个小叛徒!“容恒!你到底跟谁是一伙儿的!寡人一时半刻没盯着你,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君上此言差矣呀!君后怎么是外人呢,臣下胳膊肘往哪儿拐不都是往内拐么!”容恒搀着容宣的手臂谄媚地笑着,赶紧转移话题,“听说君后为公孙赐名了,名字寓意好吗?”
“叫容为止,你觉得好不好?”
“阴阳家所赐自是顶顶好的!噢,臣下方才听沉皎说,那个叫奚的刺客长得竟同右媵姪一模一样呢!”
幸亏“胳膊肘往内拐”那句话说到容宣的心坎里去了,他便不再计较容恒的“背叛”和傻兮兮的话,只白了那人一眼,“甚长得一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容恒惊讶地啊了声,“可右媵姪不是公子妇的陪嫁吗,怎地成了赵国的刺客,还和那个被君后处死的刺客一个名字?”
“声东击西懂吗?跟随阿俭回来的那女人只是赵谍的障眼法,真正的谍行止言辞怎会如此破绽百出。先前琅琅将‘蔡安无用,上首望奚取而代之’的假消息放与蔡安知晓,借此试探。蔡安便将计就计故作疯癫,冲撞了疆景先生,得以被单独关押,以图后效,商女奚不过是派来送死的罢了!”
容恒一呸,“臣下当右媵姪被关在偏殿怎会如此安静乖巧,原来是在折腾幺蛾子!”
容宣冷哼,“赵谍图谋不浅,一边与西夷余孽勾三搭四,一边在东宫兴风作浪,所谓仆随其主,果真跟赵韦一路货色!想那狗贼假意与燕国争锋,却是悄悄溜到我秦国西境偷鸡摸狗,若非睢夏郡守警醒,只怕当真要被他偷两只鸡!”
“那真正的右媵姪去哪儿了?”
容宣瞥了容恒一眼,又是一声冷哼,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倒背着手走了。
容恒挠了挠后脑勺,不明所以。
其后月余,容宣查蔡安、查南陵庄氏,册封秦俭为太子、蔡雉为太子妇、秦起为仲父……林林总总忙了一堆,却一直没有见到萧琅出现,无论是以疆景子的身份还是以秦王后的身份。
容宣每每到观星台去,总会被沉皎以“事务繁忙”的理由挡回来,连容恒都劝他莫要打扰,容宣因而心生疑窦、万分不安,而册封太子的那一天君后未曾出席亦使众人心中生疑,秦俭与蔡雉更是时常来问,无奈之下,只得又宣布秦王后卧病在床。
不久之后,容宣如愿再次见到了萧琅,然机会到来的缘由实非他所愿,更非沉皎与容恒一直解释阻拦的那样。
“恳请君上召回医家学生嬴涓。”沉皎站在容宣面前深揖未起。
“嬴涓所行乃医家掌学所使,若非要紧事,寡人贸然插手医家学生游学恐怕不妥。”容宣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顿觉不对,“可是……”
“是!”
那边话未说完沉皎便忙不迭地接过话茬,竹筒倒豆似的一一坦白,他联合容恒究竟是如何隐藏萧琅实情,又是如何欺瞒容宣。
容恒亦未曾想到事态会演变得如此严重,他当真以为会如萧琅所言,静养一阵便大好了,谁知竟至如此地步,当下连忙叩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