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啐她,“你当我不知道?用得着你这个老货来卖好?”
赖嫲嫲但笑不语。
黄夫人扶扶头上的簪子,慢条斯理地转身回府。
“总是这府上真正的闲杂人等太多,才害了我那妹妹要急急搬走。”
“总有一天啊,我要那些闲人再不能得意,让我那妹妹想来就来,用不着吃人的脸色。”
赖嫲嫲扶着黄夫人跨过门槛,“这不已经不是那么的得意了吗?”
黄夫人捂着嘴一路咯咯笑着去了。
虽然在知府府上只是暂住,可等搬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东西还真不少。
再加上黄夫人送的那些。
等到了新家,又得收拾。
董三娘是急着搬走,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庄夫子那院子,她连粉刷都来不及等。
人先搬进去再说。
搬进去了东西暂时先不动,随便找个空房间堆了再说。
先要整修院子。
也不需要大动,略微地把一些陈旧的翻新,重新刷漆就成了。
好在自家人手充足,周欢在湖州府也混熟了,要人要东西没有一样用得着董三娘费心的。
把重新整修院子的活计交给了周欢,董三娘自个也忙了起来。
先是让周欢找人送了封家信回去。
把新买的院子的地址,还有向黄夫人打听来的关于程大监的事,事无巨细一一都写在了信上。
来湖州府之后,董三娘学会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不是瞒着就是对家人好。
他们是商户,就更应该懂的信息就是关键。
早些知道对手的情况,就能更快更好地制定出应敌之策。
家信送走之后,董三娘就开始白天在绣庄里忙碌,晚上在庄夫子的书房听讲的日子。
绣庄做买卖没什么可以多描述的。
虽然人生地不熟,可有黄夫人罩着,董三娘简直如鱼得水。
第一天上课,庄夫子就问董三娘知不知道黄夫人的娘家。
董三娘听黄夫人提过。
“黄夫人的娘家在京城,是开朝时被太祖亲封的平义伯。”
庄夫子点点头,“平义伯府,开朝的时候就有了。最早的平义伯是跟着太祖皇帝一块打的天下,世代隆恩,上一代甚至还出了一个王妃,到现在也算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
董三娘倒是吃了一惊。
“夫子,您怎么这样清楚?”
庄夫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混合着伤感和失落的神情。
“忘了和你说,其实我从前是在京中给人当师爷,言语间得罪了主家被赶出了门,在回乡的路上我娘子就病死了,我带着女儿回到乡下,身无分文,只好出来到湖州府给人当夫子教人念书赚点束脩。”
庄夫子感叹,“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这给人做夫子也是在做买卖。”
“当真这天下无一物不能易,无一物不能做买卖。”
难怪庄夫子对京中里的世家如数家珍。
董三娘越发觉得自个请对了人。
看看庄夫子的神情,董三娘心中也微微发酸。
“夫子,您为师娘守了这么多年,想来师娘必不会怪你。”
庄夫子抿了抿嘴。
当年如果不是他得罪了人,怎么会大冬天的要举家迁回老家?
大冷的天,鹅毛大雪,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条小货船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娘子在生养女儿的时候就伤了身子骨。
只是一场风寒,她就去了。
怪他,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