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家老祖在乱弹琴,书家老祖在对空狂书,两人都状若疯狂。画家老祖也在对空作画,却是慢条斯理且一丝不苟,仿佛很正常的模样。
秦郎就在空中盘膝坐下,身下随之生成一团云雾,托着他随风飘浮。很快,他也进入感悟状态。
令别人心浮气躁的乱弹琴,在他听来却如天籁之音。文老祖狂书和颜老祖的雕画,每一举手投足之间,也都蕴含着无穷道则。
这一切,竟如此的和谐和完美。
裘知音的琴声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凌乱。文无涯的狂书也越来越狂放,同样越来越无章。
颜山河的刻画,却反而是越来越慢,如同被空气凝固一般。
周边最高的天冰峰上,四位老家伙齐齐摇了头。
“三位老友太贪心了,竟想以悟道破关,若能成功岂不是大圣境?”白毛老祖半带揶揄道。
“非也非也,三位老友并非贪心,而是身不由己了。好不容易逮到道之痕迹,就是你我也难免陷身进去!”姜太公感叹道。
白毛老祖捋袖揎拳,“钓鱼公,该出手了,再迟就油尽灯枯了!”
姜太公肃然摆手,“道友稍等!老夫感应到一股力量,正在糅合他们,不错,秦小友介入了。”
他话声未落,秦郎已发出一声长啸,同时现身藤台之上。
长啸声中,秦郎身如天马行空,右手戟指狂书,臂如龙游九天。同时,左手也在戟指作画,却如行云流水。
一个巨大的“藤”字,随之展现众修眼帘之前。此藤字不但隐隐发光,且如龙腾虎跃,在不断变幻中,时而变成一棵藤,时而又变回藤字。
随之,一只巨葫芦也凭空出现,跟着摇身一变,化为葫芦娃模样。葫芦娃跃到巨藤字之上,滚翻嬉戏,一路笑声不停。
秦郎书画完毕,身影一晃,已消失不见。书画琴三老,先是呆若木鸡,随之面露喜色,跟着双目发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巨藤字开始分解,化为无数似文非文的碎片。巨葫芦也开始分解,却是发散为丝,与藤字碎片一并消失于空中。
“叮铃叮铃……”一股若有若无的银铃声,依然在藤台上空萦绕。
“哈哈哈……”裘知音突然爆笑,随之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悟了!”文无涯也是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我也悟了!”颜山河同样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天冰峰上的四个老家伙,也随之跃上云霄,并分踞于四周,为颜裘文三人护道。
书香世家的几名太上长老,忙也急急冲上天空,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裘知音盘膝而坐,将瑶琴摆放云端之上,开始抚琴。琴声一起,顿时风起云涌,周边云层如万马奔腾般翻涌。
“我来也!”
文无涯飞入云海,狼毫巨笔挥洒之下,顿时掀起滔天巨浪。最后,云海化为巨大的藤字。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云海上,颜山河也在一丝不苟地作画。他所用之画笔却非巨笔,仅能算是大画笔,落笔之处也无惊涛骇浪。
裘知音忽地一声长啸,气势瞬间暴涨,琴声也随之大变。雷霆风暴之中一片杀伐声,且夹带着山崩地裂之声。
顷刻间,巨藤字化身巨藤人,向文无涯发动猛攻。文老祖纵声大笑,也挥舞巨笔杀向巨藤人。
颜山河依然一丝不苟地作画,丝毫不受两人影响。在他笔下,一只血纹葫芦已隐隐出现。
“杀!”
文无涯巨笔戳入巨藤人,竟引致一片电弧环绕,顿时火花四射。
“噼!”
文无涯如遭雷击,被轰飞到三百丈外。巨藤人同时化解,先是化作无数电弧,然后电弧迅速缩小,竟是无数的符文。
“好!”
裘知音高声喝彩,同时五指切过琴弦。五弦之上,顿时飞出五道剑光,直刺苍穹。
“铮铮铮铮铮!”
五道剑光没入苍穹,化为五点寒星。裘知音五指再次切过琴弦,顿时又飞出五道剑光,却是直取远处无人尖峰。
“嘣嘣嘣嘣嘣!”
连续五道剑光轰击之下,峰顶以下百丈被削掉,就此变为一个大平台。
“哈哈哈……”裘文两人同声大笑,下面也是欢声雷动。
“恭喜老祖晋阶……”
龙石山多个尖峰之上,观礼的琴家与书家子弟,不约而同地齐齐顶礼膜拜。
颜山河依然慢条斯理作画,一个时辰后,终于画出一只一尺高葫芦。他也不玩大战葫芦娃这套,而是将这葫芦往胸膛一拍,与自身融为一体。
“轰隆!”
颜山河虽然低调,但晋阶上灵圣境后,自然而然爆发出的威能,却还是形成一股飓风,席卷周边云海。
“恭喜老祖晋阶!!!”
望穿秋水的画家子弟,由画家家主领头,发出野兽般的欢呼。
“老朽今日能晋阶,全凭秦公子提携!从今以后,我颜家子弟见秦公子,如见本祖!”颜山河施法开声,顿时覆盖整个龙石山。
“裘家子弟听令,从今以后,我裘家子弟见秦公子,如见本祖!”
“文家子弟听令,从今以后,我文家子弟见秦公子,如见本祖!”
裘文两人,忙也施法吐声,将法旨传遍两家子弟。
“我等谨遵老祖法旨……”三家子弟忙异口同声,恭领各家老祖法旨。
“恭喜三位道友!”姜太公等四人,也齐齐过去祝贺。
颜裘文三人躬身抱拳,“多谢四位道友护道!”
姜太公抱拳回礼,“盟友之间应尽职责而已,何足挂齿。”
“要谢还是谢秦小子吧,咱们也顺便去打打秋风,道音、道纹还有符文,好好搜刮一番!”白毛老祖叫嚷道。
“正该如此!哈哈哈……”几个老家伙齐声大笑道。
七大强者从天而降,下面顿时一片鸡飞狗走,非圣境者纷纷落荒而逃。这不是要不要尊重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
“三位道友,请收敛点气息,不然小子们都吓尿了。”姜太公笑道。
颜裘文三人忙收敛气息,三人刚刚晋阶,状态尚未稳定,确实很难把控。
“秦小子,老夫打秋风来也!别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白毛老祖叫嚷道。
尽管未以法力加持,但老白毛天生大嗓门,这一阵大吼,也震得神龙宫房梁颤抖。
不见秦郎浮头,却见一位大美女出现,正是织女莫忧。
“晚辈拜见七位老前辈!”莫忧盈盈下拜道。
“真是漂亮得一塌糊涂!难怪打儿那傻子,死死黏在这里不回家!”老白毛口不择词道。
裘知音却是深深一躬,“裘某三人特来拜见秦公子,感谢公子提点之恩!”
“真是抱歉,郎儿稍感不适,已经歇息去了,这个……”莫忧满怀歉意道。
“既然如此,那我三人改日再来拜谢吧,莫姑娘,打扰了!”裘知音有点无奈道。
姜太公却是会心一笑,秦郎避见,无非就是怕他们逼问。尤其是白毛老怪,确实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颜裘文三人急于稳定状态,也就告辞而去。姜太公等人,自然也就此散了,庆祝之类事情,则由小辈们商议操办。
此刻神龙宫中,秦郎确实有点懊恼。不是说不该帮这三人,而是将自己暴露得太彻底,底牌都露了出来,难免给自己带来隐患。
不行,自己必须马上闭关,尽快将神通与先天道骨纹融合。
琴书画三家老祖,同日晋阶上灵圣境,令整个龙石山都沸腾起来。但也有人感到非常失落,比如玄灵宗宗主万灵秀。
过去两个甲子里,一提到灵修,就必定要提到万灵秀。在靖安司的缉拿榜上,万灵秀这个名字,也足足高居榜首两甲子,直到秦郎出现。
四年前初见秦郎哪一幕,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日,秦郎杀了他的十一弟子,然后对他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最后,他真的乖乖站到一边,眼睁睁看着秦郎扬长而去。那日,他从神坛跌落,并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的玄灵宗,居然要依附于白蛮族,因为他娘亲就是白蛮族人。而白蛮族却依附于神龙宫,说得不好听,他是秦郎附庸之附庸。
万灵秀长叹一声,返回自己的小竹楼去了。他能有什么意见?一个小小的准圣境者,不对,现在根本没这个说法了,他就是一名上大灵王而已。
谁也弄不清秦郎的境界,他看起来只是少灵圣境,却能暴打蜥老怪。然后,居然三招挫败墨恒,尽管尚未能证实。
今日,秦郎提点三家老祖,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三家老祖都下法旨了,从今以后,就是三家家主见到他,也得执晚辈礼。
对于秦郎,万灵秀不敢再有任何怨恨,可他的一名弟子,却是恰好相反。此刻,作为一名圣境者,白玉亭有能力也有资格,站在尖峰上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