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娘是被灾星克死的!与其在这闹,不如回去把你家那灾星处置了!”老林氏有了底气,说话更大声了。
处置一个才出世的小娃娃,这话是从孩子的亲奶奶口中说出来的。
林小沐只觉得荒诞。
犀利的眸子扫过篱笆外的人,最后回到老林氏身上。
“我亲爱的奶奶,母猪尚懂得护崽,怎么在你这里,竟连母猪都不如?”
“你个小贱蹄子,竟敢!竟然敢骂我?”老林氏气得肺都要炸了,竟然把她跟母猪比较!
林老三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赔钱货!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那个逆子丢进井里!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砍你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一条贱命,林小沐不怕。
想当年,她在镇上,是出了名的泼辣,泼辣到那些家禽家畜见她就乖乖听话,以至于很快名声大噪,到了二十七八了还嫁不出去。
她的泼辣,是遗传了她老爹的一身火爆脾气,现在,她反倒感谢起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老爹来。
听到林小沐这么说,林大柱抄起一旁的锄头,生怕林小沐真的动起手来。
老林氏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却一直瞟着林小沐手上的菜刀,生怕她突然甩过来。
见林小沐没动,她一拍大腿,眼泪就下来了,“不得了了,没有天理王法了,不孝孙女拿刀砍自己的奶奶了!乡亲们给我老婆子评评理啊——”
“——林小沐她娘是被灾星克了、难产死的。老婆子一日间失去儿子失去儿媳妇已经悲痛欲绝了,这不孝孙女竟然污蔑是我害死的,还拿刀砍我!这让我老婆子以后怎么活啊!”
说着,她还像只大猩猩捶胸顿足。
有人看不下去了。
一个吊梢眼妇人道:“林小沐,你娘是难产死的,没理由赖在人家身上。”
一个头上顶着帕子的妇人道:“是啊,你们有所不知,当时许氏有气无力躺在床上,脸色如灰,那床单上血淋淋的,啧——”
想到那画面,她嘴拉得很夸张,也不知道是嫌恶还是恐惧。
林小沐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妇人,白日里跟老林氏一起去了她家。
活了二十几年,林小沐深知人性是欺软怕硬的。
她冷声道:“逼死人的事,你也有份!再逼逼一句,信不信我连你一起砍!”
林小沐这作为,分明是破罐破摔。
按理说一个大人不应该怕一个孩子的威胁,可林小沐眼神太可怕了!
那妇人怕她真豁出去来真的,连忙闭了嘴。
“大家快来看哪!这小贱蹄子,竟敢当众杀人,目无王法啦!”老林氏继续喊着。
就她这一嗓子嚎下来,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篱笆外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动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气喘吁吁跑来,脚下只笈了一只破了洞的布鞋。
看样子,是很匆忙地赶来。
林小沐认出,这人是村里一把手,周正,周村长。
一见村长来了,老林氏哭得更大声。
周桂芬在一旁,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对着村长就哭,“正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村长深深吸了两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瞪着林小沐,“林小沐,你这是做什么?”
原主对周村长印象一向不好不坏,林小沐不清楚他会站哪边——毕竟,周桂芬是他的堂侄女。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菜刀,一副看透生死、不想活的模样,“当众杀人咯,你没听到有人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