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南姑娘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南韵与他相视一笑,遂继续看着窗外风景,眸色加深了几分,这人的容貌实在是太据杀伤力了,连她这种看久了言泽辰容颜的人都能秒杀,不易多看。以这人的容颜,要是上了战场,怕是要有一群人呼前呼后的护着他,光容貌就是一个杀人的武器了。
“南姑娘怎的不看我?难道是我长得不好看?”尉迟寒肆摸了摸下巴,目中有着疑惑,他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但他觉得南韵应该是不同的,虽然南韵看他的目光中有着惊艳,却没有痴迷。
南韵手一抖,转头看向尉迟寒肆,无奈苦笑,徐徐调侃道:“公子不晓得自己容貌如何?还用南韵点出来不成?公子容貌艳绝,英气十足,眉眼间风流倜傥,怕是再看你一会儿,南韵恐会喜欢上你的容貌,公子,你这是在为难我这姑娘家啊!”
南韵眉眼上笑意慢慢,温润如玉的脸庞泛着笑意,在阳光透过窗棂的斑驳下显得越发柔和,让人看见了实质的温柔,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她两眼,流连忘返,舍不得移开目光。
尉迟寒肆看得有点痴了,回神过后,脸色一红,也不知是被夸红还是被南韵说红了,假意咳了两声,尉迟寒肆眉梢温柔了些,道:“我只是觉得南姑娘既然身为我的朋友,看着我应该是无碍的,我不讨厌你的目光,你的目光很温柔,特别像我母……亲!”最后一个字,尉迟寒肆差点说成了母后,还是猛然突兀的转为了亲字。
“……”南韵陷入沉默,合着她不该假装温柔了?而且,难道是因为我的目光像你母亲,你才想跟我交朋友吗?
尉迟寒肆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捏紧了手中的长萧,目露回忆,左手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的。只是,我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就死了,你的温柔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我母亲,她对我很好,很温柔,特别好,我想南姑娘你的母亲也是如此吧?”
南韵一愣,随后一笑,自傲道:“嗯,我有一个爱我的母亲。”转而又拍拍尉迟寒肆的肩,道:“既然你说我的目光像你母亲,那我就多多看看你,没关系的,反正你说了,我们是朋友。”
“嗯,谢谢你。”尉迟寒肆很是感动的一笑,霸气英俊的脸庞有着孩子般的纯真,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摇摇手中的长萧,道:“我点的菜还没来,要不我先吹萧给你听?我的萧可是我母亲教的,绝对好听!”
“好啊,我愿意洗耳恭听。”南韵很是善解人意的回着,伸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嘴边勾起温柔笑意,温柔的目光看着尉迟寒肆,一脸期待。
舫外微风习习,垂柳摇摆,百花微绽,吐艳而开,绿草如茵,河畔有游客往来,男女的笑意在湖面微起,时有时无,欢乐无比。
其他舫上有琴声,有琵琶声,有古筝声,有笛声,还有箜篌声,而就在这里面,一道箫声势如破竹,婉转而响起。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而在万籁俱寂之后却又忽得拉高了尖声,像是在喧嚣什么,不甘什么,尖声而泣涕涟涟,急促而慌忙,恐惧而绝望,这绝望之中又带了一丝莫须有的希冀,最后仿若病儿拉着最后一口活气,希冀自己还能再起,可最后却如风中残烛,慢慢熄了声。
尉迟寒肆又如此吹奏了几个音节,那音节里包含了对往事的回忆,对往事的追忆,想要回到当年,想要回到最美貌的年华,与一人白头偕老。
尉迟寒肆闭着眼由自吹着,南韵眯了一会儿眼,觉得这曲声的最后太过悲哀,先前明明是那般春暖花开的轻快愉悦,到最后却仿佛在深宫中垂垂挣扎,却抵不过命运给的下场,在最后想要回到当年那个春暖花开的轻快愉悦之时,却怎么都带了分忧愁绝望与希冀,然后在这希冀中死去。
南韵听得心里有些悲伤,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前世的那些破事,她无法遗忘,也被前世的那些记忆束缚得在半夜痛哭出声,而那些记忆也揪着她的心脏不放。
她想,一日不杀了祝瑶和霍明城,或许一日都会被记忆扰得不得安宁。在夜里她总是会惊醒,会害怕,会恐惧,会想起前世澈儿的头颅,会想起自己抱着澈儿头颅的那股绝望怒意,但无助却灌满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