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漓,这一个月来他在闲暇之余好好地了解了一下苏府内外,也顺便查了查京城里的各种事情,而苏漓在苏家的遭遇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轻而易举地就查到了。
曹津拍了拍萧景瑜的肩膀,打断了萧景瑜的思绪:“行了,你到里面去等我吧,永安侯府的人该是快到了。”
萧景瑜跟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是不合的,在京城里,嫡出之子和庶出之子生来就不可能和平共处,自从萧景瑜搬出永安侯府之后,他跟永安侯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疏远,变得有些微妙,如无必要,萧景瑜一向都是避开永安侯的。
“嗯。”点点头,萧景瑜转身往东院去了。
来都来了,他该去给郯国公和国公夫人请个安。
时至戌时,天色渐暗,隆隆鼓声在京城上空盘旋,坊门落锁,至此便不再有客进郯国公府。而在赏莲宴这日,傍晚的鼓声一起,郯国公府内就燃起千盏明灯,预示着半个时辰之后晚宴开始。
到了这会儿,苏漓才带着苏雅从朱氏身边离开,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歇口气。
仗着夜色渐浓视线不明,苏雅小心地靠在一座石砌的灯座上交替放松双腿:“我说,天子脚下,郯国公府的赏莲宴办得如此盛大,是不是有些不太妙啊?”
苏漓的视线还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认真记下谁跟谁亲近、谁与谁疏远,听到苏雅这话,苏漓轻声一哂。
“正因为不妙,所以妙极了。”
苏雅皱了皱眉:“你说人话。”
苏漓低笑两声,缓缓道:“郯国公为官数十载,头十年清正廉明,却犯了官场大忌,其公正清廉损害了同僚利益惹同僚嫉恨,其威望过高伤了君主尊严惹君主猜疑,险些为郯国公府引来杀身之祸,郯国公便是在那时开始举办赏莲宴的,而后年年都办。
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在兴宁坊内大兴土木,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不惜千金培育珍品莲花,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将郯国公府兴建得无处不气派、无处不精致。
百姓不知真相,只道郯国公贪污受贿,之前十年所有的功绩一笔勾销,君主知其真相,却乐见其成,越发重用郯国公,久而久之,郯国公府的赏莲宴就成了京城里每年一度的盛事,所有人都习惯了。“
苏雅眨眨眼,狐疑地看着苏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舅祖母还教你这些?”
苏漓白了苏雅一眼:“祖母自然不会教我这些,可有些事即便没人教,也要自己学会。”
“为了什么?”苏雅可以理解苏漓想学经商,可以理解苏漓想学刺绣,却无法理解苏漓为什么还要去了解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为了……在这京城里更好地活着呗,”苏漓偏头看着苏雅,浅浅笑着,“你今日一直耐着性子跟在我身边,不也是为了认清这些权贵女眷,以便日后在这京城里过得更安稳吗?”
苏雅撇撇嘴:“我又不傻,京城里权贵遍地,我若想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自然得认得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以免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亦如此。”苏漓轻轻叹息一声。
不然她也不至于在闲暇时一遍一遍地翻看前世的记忆,将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记了个清楚。
“站好了。”
苏漓突然在苏雅的腿上拍了一下,苏雅立刻站好,站好之后抬眼往前看,这才看到迎面走来的曹静。
“五小姐。”苏漓带着苏雅向曹静行了个礼。
曹静柔柔一笑,软声软气地说道:“漓姐姐可算是清闲下来了,跟那些夫人们寒暄了一个多时辰,累坏漓姐姐了吧?”
苏漓微微笑道:“劳五小姐记挂,许是我平时在府里就闲不住,今日倒不觉得有多辛苦。”
曹静捏着帕子掩唇轻笑,道:“漓姐姐不必这样防备着我,仲瑾哥哥与我兄长情同手足,便是我的半个哥哥,漓姐姐是仲瑾哥哥的朋友,便也是我和我兄长的朋友。”
“承蒙少国公和五小姐不弃,可今日我与少国公、五小姐俱是初次相见,要立刻就熟络起来可真是为难我了。”苏漓两手一摊,十分无奈。
曹静一愣,旋即笑着点头:“漓姐姐言之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熟络起来,晚宴就要开始了,我是来带漓姐姐去品莲殿内入席的。”
品莲殿是举办晚宴的地方,正对着万莲池。
闻言,苏漓的视线从周围三五成堆的女眷身上扫过,眉梢微扬:“劳动五小姐亲自引路,我可真是荣幸之至。”
周围的女眷们都还没走,怎么就要引她入席了?
曹静俏皮地冲苏漓眨了眨眼:“有些路可只有我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