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愣了愣,嘴角微抽:“你说她别有用心、居心叵测,却还让本宫放心?”
萧景瑜思索片刻,改口道:“殿下一直防备着也好,殿下只要遵守与我之间的赌约就可以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楚容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这是暗示本宫让本宫跟小阿漓保持距离?”
“正是如此,”萧景瑜坦然地点了点头,“殿下身份贵重,本就没有与她亲近的必要,而且殿下不是也怕她居心叵测吗?我虽信任她,却无法为她作保,谨慎起见,还请殿下跟她保持距离。”
没想到萧景瑜这么厚脸皮,楚容扶额:“景瑜啊,本宫还没无能到只因为忌惮就退避三舍的地步,不管小阿漓有什么样的居心,她一个商贾之女还能掀翻了北唐的天不成?还一本正经地规劝本宫远离小阿漓,你不心虚吗?你以为本宫会蠢到相信你这些鬼话吗?话说本宫这年龄都能跟小阿漓的父亲称兄道弟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景瑜对苏漓的态度那样明显,他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嗯,我知道,”心思被看穿,萧景瑜却仍旧泰然,“后宫里的女人也有大半能跟殿下以兄妹相称。”
楚容一噎,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瑜:“萧景瑜,你找本宫来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候因为景瑜把苏漓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他就调侃景瑜,问景瑜怕不怕他看上苏漓,那个时候景瑜还口口声声说能入主东宫是苏漓的福气,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防备起他来了?他看起来像是会做横刀夺爱那种缺德事儿的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萧景瑜垂下凤眸,掩住眼底的势在必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娶妻成家,一来是因为他将八成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母亲这件事上,大概照顾不好妻儿,二来则是因为他在帮郯国公办差,且是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差事,他不愿连累别人,找太子来帮忙的时候他也是打着想让苏漓入主东宫的盘算。
苏漓总是要嫁人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整个京城里最可靠的男人就是太子殿下了,不论是才智还是地位,太子都能护苏漓一生平安,虽然犹豫过,但只要苏漓能好好的,他可以克制,可以退让。但去了一趟宁州之后,他在生死之际才明白太子先前所说的“怕回不来”是什么意思,他也是在那个才知道原来他并不甘心,于是他改主意了。
生也好,死也好,苏漓只能是他的妻!
“果然历经生死之后许多想法都会改变,”楚容戏谑地看着萧景瑜,“罢了,本宫对待朋友一向宽容又温柔,就再提醒你一句。小阿漓是真的不怕死,昨日刺客来袭时,与其说她是镇定,不如说她是不在乎,后来禁军徐副将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用她的命来威胁本宫,她抖都没抖一下,反倒还冲徐副将笑了,那一笑邪气得很,连本宫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徐副将被吓得连匕首都拿不稳,手一抖便在小阿漓的颈侧留下了伤痕,可匕首割破小阿漓的颈侧时,小阿漓仍是不怕,甚至还有心思向徐副将抱怨说那一下割得疼了。在本宫所见过的人当中,那些所谓不怕死的不过都是仗着自己有些本事,确信自己不会死,因此才能临危不惧,做到不怕死,但像小阿漓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却还能笑对生死的人,本宫在此之前只见过一人。”
萧景瑜想问那人是谁,但隐约有了猜测,萧景瑜便将这个问题吞了回去。
看到了萧景瑜的欲言又止,楚容轻笑一声:“你猜得没错,那个人就是先太子妃,所有人都说太子妃的死是本宫当年权衡过利弊之后的结果,却没有人知道当年本宫是想让她活的,是她自己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死亡。”
静默片刻,楚容又对萧景瑜说道:“怕死的人因为无论如何都想活着所以会拼命抓住每一丝生机,哪怕为此要付出一些代价,可不怕死的人可以为了得到某些利益而轻易地选择去死,所以景瑜,看好小阿漓,别像本宫一样,一时大意便是天人永隔。”
坐在床上,萧景瑜侧身向楚容拱手一拜:“多谢殿下指点。”
这件事他当真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也没有在意过。
楚容笑笑,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小阿漓好像回来了,本宫也该回去了,上元节那日本宫再来找你们玩儿。”
听到苏漓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萧景瑜突然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掀开被子就慢吞吞地下了床。
“我送殿下。”
“你是想送本宫,还是想去迎小阿漓?”楚容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
凤眸含笑,萧景瑜毕恭毕敬道:“自然是要送殿下。”
楚容摇头失笑,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出了屋,萧景瑜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
“殿下?”没想到会看到楚容,苏漓赶忙走上前去给楚容行了个礼,起身后才看到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的萧景瑜,苏漓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萧景瑜面前,一脸担忧,“你怎么出来了?伤不要紧了吗?”
萧景瑜温柔一笑,抬起手摸了摸苏漓的小脑袋,然后就顺势将手环在苏漓的肩上:“听见你的声音了,就想早点儿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