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斌哑然。
不办那是毁诺,是没有诚信,是商贾大忌。
苏山比其他人更了解苏漓,这会儿略一沉吟便问苏漓道:“这钱漓儿想怎么送?”
暗道苏山越来越了解她了,苏漓莞尔一笑:“自然得是咱们的人送去,还得是咱们的人监督着。”
苏山跟其他管事面面相觑:“漓儿可否仔细说说。”
苏漓轻啜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苏氏旁支经营不善,以至于入不敷出,作为苏氏的一员,我京城苏府实在是于心不忍,愿派遣自家管事去为旁支们指点迷津,接下来,就要看各位管事的本事了。”
卢斌的心头一震,眼神猛地一亮:“二小姐的意思是……鸠占鹊巢?”
苏漓笑道:“卢老这话说得可不对,我们与旁支本就是同宗同源的一家人,哪里来的鸠?”
“对极!对极!”卢斌哈哈大笑道,“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他们做不成,咱们替他们做!最后分他们几分利润便是。”
另一位管事皱了皱眉:“旁支的人也不全是傻子,万一有人不同意呢?”
“他们凭什么不同意?”苏漓傲然道,“我们京城苏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们钱,就是希望他们能以财生财的,可不是由得他们挥霍的。就跟他们说,有一没有二,若他们不接受咱们的指点,那这笔钱用完了之后,他们可别再来找咱们。”
“二小姐说的是,”卢斌点头附和道,“当家的不就是怕他们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咱们要钱吗?二小姐此计既能替二爷善后,也能断了他们贪得无厌的念头。”
苏山也点了点头,沉声道:“的确,只要逼得他们点头同意,之后就看咱们的人有没有本事夺了他们的人脉和生意了。”
“正是这个理儿,”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说到底啊,这苏氏、林氏的,不过就是个名头,那望月酒楼、锦绣坊也不过就是个壳子,咱们苏府不缺这些,也不需要,别让人事后戳咱们脊梁说咱们夺人祖产,咱们就要他个人脉、要他个货源,也算是公平竞争吧。”
卢斌开怀大笑,道:“二小姐此计甚妙!余下的,就看咱们的诸位管事能不能做得漂亮了!”
“还是漓儿聪慧,”苏山道,“既然已经有了办法,那就烦请诸位管事回去想一想人选,务必要慎重。”
“当家的放心,我们这就回去商量商量。”话音落,卢斌就领着其他几位管事离开了苏山的书房。
等人走了,苏山却一脸担忧地问苏漓道:“漓儿,苏氏旁支一共有六,粮商、茶商、酒商五花八门,有一些甚至是咱们家不曾涉猎过的,将这些生意都攥在手里……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苏漓不以为意地说道,“家业大了、名声响了,有能力的人自然就会来投靠,再不济就去找别家合作,咱们少赚一些罢了,我之所以会向大伯父提议吞并苏氏旁支所有生意,也不过就是为了永绝后患而已,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大伯父您是最清楚的,虽说是亲人,可留着他们对咱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苏山拧眉不语。
苏漓笑笑:“大伯父若是实在担心,便用一用旁支的人,旁支里总有些精明能干却受人欺压的,若能将他们收为己用,也是美事一桩。”
苏山琢磨一阵,犹豫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到时候我再亲自到他们那儿去看一看,随机应变吧。”
揉揉额角,苏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苏漓:“这是你爹让人捎回来的,说是你生辰那日他赶不回来,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苏漓的眼神微闪,身后将那盒子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只问苏山道:“我爹还在岭南?”
“是啊,”苏山叹息一声,道,“岭南那边的蛮子麻烦得很,偏还都住在深山老林里,若不是那边的珍贵药材比别处多,我是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那我爹他……没事儿吧?”苏漓有些担心。
“倒是没什么事儿,听说你爹还带着咱们的人自己到山林里去挖药材,说若是咱们自己就能采集到那些药材,就不必跟蛮子合作了,”苏山轻笑一声,“若不是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太多时间,你爹兴许早就回来了。”
暗道就算没有这一茬,苏山也不会让苏峥回来,苏漓浅浅一笑,道:“他没事就好。”
拇指在手里的木盒上摩挲两下,苏漓暗自叹息一声。
果然是回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