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道:“苏府的人的确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乐于逞口舌之快,更喜欢在背地里使绊子,烦人得很,民女既然有办法图个清静,自然就不会自找麻烦,还请世子可怜可怜民女,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卓启盯着苏漓看了看,突然轻笑一声,道:“本世子今儿算是见识到商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了,苏二小姐你当本世子是傻子不成?你风雅闲居和当今太子殿下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京城里还有人不知道吗?只是碍于太子威严,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难得让本世子抓到了太子殿下的把柄,本世子怎么能不善加利用?”
“世子何必如此?”苏漓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平信侯忠于陛下,平信侯府不参与朝中的党派之争,世子便随了平信侯,做个与世无争的英勇武将不好吗?”
卓启道:“可近来京城里的局势一日一变,那些曾经夸下海口说自己只忠于陛下、不参与党派之争的人似乎都有所动摇,我平信侯府总得随机应变才是。”
“世子这话倒也在理,”苏漓的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谈谈另一件事吧。”
闻言,卓启的脸色微变。
对卓启表情和情绪上的变化视而不见,苏漓不紧不慢地说道:“民女知道此事是世子的伤痛,任谁都不能在世子面前提及此事,但今日民女斗胆,便问一问世子当日可是亲眼瞧见了令郎的尸首?”
卓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的确可以称之为勇,但若有勇无谋,那就叫蠢,蠢会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苏漓却不理会卓启的警告,继续问道:“世子当日可是亲眼瞧见了令郎的尸首?可曾查验过令郎身上的伤痕?可曾验证令郎果真断了气?又可曾知道令郎身上的伤痕是由何种利器所伤?”
卓启真正的长子四岁时被人掳走,虐打致死,卓启带人找到他时就已经断了气了,这件事成了卓启的梦魇,但凡在卓启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人都被卓启打得半死,后来就再没有人敢提起,为了不再刺激到卓启,平信侯府上下都将卓启的次子看做长子,装作那个早夭的孩子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苏漓!”卓启举起手来一掌拍向苏漓。
萧景瑜霍然起身,踩着桌子就跳到了卓启面前,一把抓住卓启高举起来的手,而后反向一拧,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卓启的脑袋被萧景瑜按着砸在了桌面上,一只手被萧景瑜反拧在身后。
“萧景瑜,你他娘的给老子放开!”
萧景瑜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苏漓。
而苏漓只用一句话就让卓启安静了下来:“令郎还活着。”
奋力挣扎的卓启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整个人僵硬如石,约莫过了一刻钟才缓过神来似的慢慢转头看向苏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卓启的声音异常平静,这平静之中却带着几许叫人胆寒的疯狂,苏漓和萧景瑜相信若是不能将那个孩子安然无恙地带到卓启面前,卓启一定会让苏漓不得好死。
“民女说,令郎还活着,”苏漓笃定地说道,“当年令郎的确是被人掳走,也确实受了些折磨,但有人心生恻隐,便用了一计狸猫换太子将令郎给救了出来,后来事情发展得太快,那人来不及将令郎送回平信侯府,平信侯府就先为令郎办了丧事,那人一时慌乱,就带着令郎逃出京城,如今定居于洛阳。”
卓启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十分迷茫地问苏漓道:“那那个死了的孩子是谁?”
苏漓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卓启神色茫然,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洛阳……他在洛阳?他在洛阳的什么地方?本世子这就去找他!”
苏漓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卓启:“这是令郎如今的住处。”
卓启连忙接过纸条,看过之后却犹豫了起来:“他现在……是一个人吗?”
苏漓笑了笑,道:“当年救了令郎的是个姑娘,后来那姑娘嫁了个本分人家,为了让令郎好好读书才举家迁至洛阳。”
“为了让耀儿读书啊,”卓启笑了笑,那笑却有些不伦不类,可转念一想,卓启又变了脸色,“既然想让耀儿读书,为什么不来京城?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不将耀儿送回来?”
苏漓绵声软语道:“这民女就不知道了,世子若想求得个答案,恐怕是要亲自跑一趟洛阳了。”
“对……去洛阳……去洛阳!”卓启突然挣开萧景瑜,扭头就一路狂奔离开了风雅闲居。
一直目送卓启离开,萧景瑜才转身看着气定神闲的苏漓,温柔地笑了笑:“你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