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打铁锻造,乐风拖着疲惫的身躯,踏着星辰往宿舍走去。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几乎天天如此,上完课程又接着到甘老师那里做学徒,乐风把自己压得很狠,一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全花在学习和修炼上。
少年时期本是一个人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但乐风却享受不到这份轻松,偶遇四季轮回花让其拥有人世百年的记忆,而灭族大恨以及剑皇的托付又让他背负过多的压力,最要命的是所有事情都无人可以诉说,有些时候表现得过于优秀还要担心身份会不会暴露。
乐风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言语越来越少,除了对着201的两个兄弟以及师兄厚涂能轻松自在外,对着其他人虽说客气有礼,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亲近。
回宿舍前,乐风照常总会打二两石斛酒和一份牛肉带回去。按理说乐风小小年纪平常是不该喝酒的,这酒其实是给别人带的。
回宿舍的路上,总会碰到那个不修边幅,烂醉如泥的怪人,头发不知多久没有修剪,整个脸庞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永远没有睡醒一般。这个怪人就是乐风三人第一天来国兴学馆碰到的男子。
每天都看到他伶仃大醉的斜躺在国兴学馆的任何一个角落,完全不在乎形象,完全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乐风觉得他可怜,这个怪人要不是真疯就是有很伤心痛苦的往事,让人不由恻隐。
于是见到后,乐风想着光喝酒太伤身了,偶尔会放点食物在他面前,谁知这个怪人一口也不愿吃,食物都被他随手丢弃,只是喝着葫芦里的酒,即便是喝吐了,照样接着喝。
知道他的脾气后,乐风就转带石斛酒给他。石斛酒虽然也是酒类,但对人的身体非常好,能够益胃生津,滋阴清热。
怪人这才吃他带来的东西,到后来像是赖上了乐风,到吃饭的时间,就在乐风宿舍附近出现,省了他去找酒的麻烦。
邢扬叫琴风别理这个疯子,琴风却觉得这个怪人跟自己或许有相同的遭遇,情感上有点共鸣,总会给他带酒。
久了熟悉之后,乐风再给怪人打酒的时候,也会给他带碟牛肉。这时怪人也就不再那么抗拒,喝酒的同时,会吃上那么点牛肉,没有完全辜负乐风的好意。
乐风其实心里对这个怪人十分好奇,国兴学馆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人在这里随意出入,醉酒邋遢而不闻不问呢?这个怪人又怎么会颓废自此?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酒?
虽想问,乐风终是忍住了,转念一想,人人皆有伤痛往事,又何必去探究明白,两人从相遇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话。
乐风的情绪在无法排解之时,也喜欢和怪人喝上一两杯,解解愁。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喝着温烫的石斛酒,仰望着月色,两人都不言语,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惆怅。
此情此景,乐风不禁心潮涌动,随手轻轻拨弄了下琴弦,弹奏自己谱写的《万泉河畔》,琴声悠悠,如泣如诉,曲音绕绕,如梦如真,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分外的清雅。
怪人眼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的肢体没有任何动作,但乐风直觉他是听得懂,而且是有所触动的。
曲终酒尽了,乐风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