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暗羞愧,自己武力是比唐一泓高,可论对敌经验却不如唐一泓,自己这一拳,虽然没出全力,可力道也不轻,只怕方问山就算好了,落个脑震荡也是跑不掉的。
当下换拳为掌,继续与方问山纠缠,方问山掌出风雷,呼呼做响,每一招都势大力沉,如果他神智清醒,当真是可怕的人物,可如今神智受控,行动僵硬,反应迟钝,却已经远不是我的对手,我只需要防着不被他击中即可,又几圈纠缠下来,被我找了个机会,再度一掌拍中额头。
这一掌我用上了柔劲,力道呈扩散状击出,一掌拍中,就听叮的一声响,一根银针从方问山的脑后疾射而出,直接撞在山石之上,跌落在地,叮叮有声。
银针一出,方问山就猛的一愣,双目之中赤色尽散,随即猛一抬头,一眼看见了我,嘶声叫道:”奸妄小人,给你汪爷一个痛快!”
我一见就知道他还处于发懵状态,也没认出我是谁来,不过也不怪他,他见到我时,我还是个孩子,一转眼都成大小伙子了,他又被邪术控制了这么久,自然认不出我来,当下急忙喊道:“方爷爷,我是杨九龄,杨左卫的孙子,我小时候曾随张五叔在你家避过难,你想起来了吗?”
我这一喊,方问山就是一愣,一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逐渐镇定了下来,到底是老江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能迅速的冷静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就一点头道:“原来是你,杨老鬼还没断后,也好!也好!不枉我受了几年活罪。”
说到这里,目光陡然又一凌厉,厉声道:“孩子,看在我曾经帮过你们杨家的份上,给老夫一个痛快,别再让老夫受人控制了,活罪倒是不怕,可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个人。”
我已经知道他是为人控制,自然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急忙摇头道:“汪爷,控制你的银针已经被我打出去了,你老已经安全了,身体受损,修养一段时间,你老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方问山摇头苦笑道:“孩子,你以为老夫还是小伙子吗?老夫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早年为茅山马家征战,落下了无数的伤疼,要是清心寡欲的在经村静养,还能多活几年,这几年来被张起云的邪术所控,早已经油尽灯枯,虽然还能熬上三五个月,可大限已到,无力回天,强自活着,也是在病榻上流连,想我方问山纵横一生,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哪里还愿受这般折腾。”
我一听顿时急了,人不怕受伤,就怕没了求生的念头,方问山都这样想了,那就真活不下去了,当下急忙手一指老黄道:“汪爷,这是我们昆仑的黄叔叔,也是受人毒手,变成这般模样,不一样努力的活下去吗?汪爷你想开点,大不了咱们寻医问药就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治得好也是有可能的。”
方问山这时才转头看了一眼老黄,只看了一眼,顿时苦笑道:“扶白的红鳞丹所致,虽是剧毒,引起人体变异,可他的五脏六腑还是完好无损的,老黄年仅壮年,求得解药,自然可活下去,还有个盼头,可老夫这把年纪,哪里还熬得过去,罢了罢了,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老夫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愿苟且偷生,也罢,不难为你了,我自己寻一地,自行了断吧!”
他这一句话说完,唐一泓忽然叫道:“不好,扶白跑了!”我急忙转头去看,不知道何时,扶白已经逃遁无踪,顿时心下着恼,这么好的机会,愣是给她跑了,这女人心如蛇蝎,虽然身手一般,却善于使毒,让她逃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遭她毒手。
当下正要起身去追,方问山却一挥手道:“算了吧!扶白之父,曾是我的老部下,就算寻到她,我也下不去手,而且她的红鳞丹,自己也无解药,追上她就算杀了,对我对老黄都于事无补,今天就放她一条生路,等老夫归天之后,你们之间的恩怨,再自行解决吧!”
我一听心头一阵悲伤,这老人为茅山马家奉献出了一生,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心里还是念着茅山马家的情分,即使茅山马家的人将他害成了这样,他还是维护茅山马家子弟的性命,可茅山马家的人却没将他当成自己人,甚至以邪术对付他,这是何等的悲哀。
我是念着当年方问山曾帮过我们杨家一次的情分,所以才心有感伤,唐一泓之前都没见过方问山,自然没情分可谈,听方问山这么一说,立即问道:“前辈,你刚才说老黄的毒可以寻到解药,现在又说扶白自己也无解,这不自相矛盾吗?到底是有解还是无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方问山看了唐一泓一眼,又看了看我,说道:“世间万物,从无绝对,尤其是剧毒之物,更是生生相克,一物克一物,方能众生平衡,扶白的红鳞丹本就是活物所炼,自然也有克星,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可扶白之父,曾是老夫属下,红鳞丹之毒别人不知道怎么解,我却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