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慌乱过后,平静下来的时候,静得有些可怕。
在须卜冬灵和孩子生死瞬间,也并不见军须靡过来看望,只是差人送来了很多调理身体的药材,以及安慰心里的绸缎饰品。
他根本不会再想面对,曾经和细君失去的第一个孩子的情形。
那时候,他呼天叩地,伤心惨目,也没能换回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把细君的身体弄坏了,一直到两年后才有了少夫。
所以,须卜冬灵的这一个孩子,就是军须靡逢场作戏的意外,他本身也没有多上心。
布布脱奉了军须靡的命,过来请解忧去王帐一趟。
解忧魂不守舍地跟着布布脱就走。
“夫人,您是不是需要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布布脱看着解忧弄脏的衣服,不免有些担忧一会更会被人发难。
解忧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不用。”
就这样,她出现在乌孙众臣之间。
布布脱领了军须靡的眼神,扶着解忧坐在军须靡旁边。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坐在了哪里。
很多以翕候旗木得和其子木嘉靡为首的亲匈大臣,一个二个冷嘲热讽:“听闻大汉最讲究体统,可不知右夫人穿成这样是哪里的体统?”
解忧两眼呆滞,没有回应。
“如今冬灵夫人是我们与匈奴友好的唯一代表,右夫人这样设计陷害小夫人,未免意图明显了些。”
“昆莫定要给小夫人和匈奴一个交代呀!”
军须靡对这帮子人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待到翁归进来,才把烂摊子甩给他:“本王头疼欲裂,有什么就说给大禄听吧!”
翁归对于这事,在来的路上就了然于心。
但是对于解忧,他和军须靡都是十足的信任。
不过现在事实如此,解忧身上的嫌疑,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正在众人给翁归施加压力的时候,须卜冬灵来了。
她满脸惨白,侍女搀扶着,弓着腰身捂着肚子。
解忧缓过神,赶紧去扶她。
她从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姐姐,不怪你。”
解忧扶了她坐在军须靡旁边,她拒绝了解忧的好意。
她就站在里军须靡不远的正中间,高高在上,对众臣说:“今日之事,是个意外,跟右夫人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硬拉着她去骑马射箭,马惊了也是意外,右夫人也是受了伤。”
说完转身对着军须靡行礼:“还请昆莫不要怪罪姐姐。终究是我们与这个孩子无缘。”
既然须卜冬灵本人就替解忧求情,那自然是没有再重处罚的道理了。
军须靡眼瞧着这群人像饿狼一样要吃掉解忧的样子,就不免替她担心,以后要如何面对这些人。
他护不了她一世,甚至是一年都不敢保证。
“右夫人近来恃宠生娇,今日起,夺了她抚养少夫公主的权力,去到别帐穹庐居住。其余汉使,均与民共同牧牛羊。”
翁归有话要说的时候,军须靡已经离开,此事便作罢。
须卜冬灵跟解忧连声道歉:“姐姐,是我对不住你,还是没能留住你,我真是没用,谁都留不住……”说着就呜呜泱泱哭起来。
解忧安慰一通,担心她的身体,叫人送她回去了。
须卜冬灵走出去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刚才高高站着的位置,那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那种权力顶端的味道,她有点上瘾。
回过头去,是一脸得意而又邪魅的笑。
只留下呆头鹅的解忧,还有困惑不解的翁归,杵在那里,久久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