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想着陆芫晴身无分文,又失了孩子,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便任她去了。
陈祚已死,东西回到了自己手中,薛氏应当是痛不欲生,此生都要活在愧疚之中了,这仇恨到死也差不多该消散了。
于是薛荔便来到大房,想出些银子将陈祚好好安葬了,却没想薛氏的反应格外地激烈。
“滚开!谁让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充好人,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你若是乖乖嫁给祚儿,我们家何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也正是因为你那家产,祚儿才会遭那毒妇暗算,你竟还有脸来?”
薛荔听这话只觉得好生有趣,“姑母,我瞧着你是因为陈祚死了,你太伤心,以至于脑子都哭坏了。这世上的事皆有因果,若不是你们一心不足蛇吞象,为了那点产业害我父母又害我,这报应本不会降到陈祚身上,你若真要怪,也应该怪你们自己。”
薛氏已经好几日未吃过饭,俯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怪我自己,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希望我的儿女能够更上一层楼,我不过是尽一个母亲的本分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姑母,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侄女?咱们原本是一家人,如今却斗到这个地步,咱们两家家破人亡,这有什么意义呢?早知如此,咱们本该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
薛氏听了这话只木讷的摇头,却不再回话了,薛荔知道,夫君与儿子接连出事,薛氏终于是知道错了,此刻心中想必是无尽的后悔吧。
“陈祚已经去了好几日了,你总是这样守着他的尸体也不是办法。虽然现在是寒冬,尸身腐烂的较慢,可到底是不能长期的保存,还是应该尽早入殓才好,丧杖丧仪也该办起来才是。”
陈若月见薛荔来自并不是落井下石,便走上前将薛荔拉到了一边,“薛妹妹,怪我一直以来活的太糊涂,竟不知咱们两家因缘如此之深,从前的事都是我们不好,眼下也算是得到了教训,只望薛妹妹不要再怨恨我们了才好。”
“你是难得的明白人,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有旁的想法,但我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陈祚办好后事,奈何你母亲并不愿意,这该如何是好?”
陈若月苦笑,“薛妹妹不必操心这事,三叔与四叔来瞧过了,出钱置办了寿衣纸钱,晚些便会送来,这些后事我会办妥贴的。”
薛荔仔细打量着陈若月,原本娇俏的人儿,这几个月却熬得脸色蜡黄,眼下乌青。从前是无忧无虑的小姐,如今却被形势所迫,操心起了亲人的身后事。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可纵然有着许多苦楚,日子也还是要过的,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着,断不能饿着自己了。”
薛荔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大袋银子,不由分说便将银子往陈若月手里塞。
陈若月连忙拒绝,“这钱我不能要,你的家产,如今也被人卷走,你的手头想必也并不宽裕。”
“你不必操心我……”
“每年年初咱们都该回乡祭祖的,今年咱们家也去不成了,但族长写了信来慰问,说我家遭逢此变故叫人痛心,还叫我们母子放宽心,他们不会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
陈若月态度异常坚决,薛荔倒不好再说了,便先回了秋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