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的目光刚扫向冬早,便觉手背一暖,转头一看,却是甘棠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督主大人,前些日子,东厂上下全挨了板子的事儿,外面可是都传遍了。
这一回,再怎么着,也得叫人家陈明下情不是?”
甘棠说着话,安抚似的握了握安玉琳的手。
“起来回话。”安玉琳感觉自己被甘棠主动握住的左手,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连同半边身子都有一种浸入云里雾里的感觉。
宋七起身,将从抓到的蒙面人口中审出来的消息,及那处宅邸的情形一一向安玉琳通报。
安玉琳此时的感觉,却同甘棠两次突然亲他时有所不同。那两次,都是两人独处,事发突然,令他既喜且惊。
可这一次,甘棠竟然当着旁人的面儿,主动与他如此亲近。
甘棠这种恍若自然而然的亲昵,好似一张蛛网,丝丝缕缕地笼罩着安玉琳,令他无力挣脱,也不愿挣脱。
“平州?”甘棠皱起了眉头,重复道:“平州,不是寿王就藩之处吗?”
安玉琳回过神儿来道:“又是平州,难道此事当真与寿王有关?”
“寿王虽在先皇所存诸子之中年岁最长,但其才学平庸,母家不显,秉性谦懦,从不与旁人争锋。
况且,若此案真是寿王在背后操控,又怎么会用平州本地的人手,给自己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甘棠所言有理有据,可若不是寿王,难道是背后之人存心陷害于他?安玉琳思量一阵儿,还是难以厘清此事。
“可若说是其他皇亲或者旁支,想要挑拨离间,趁隙而入,那司礼监和东厂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收不到。”
想到安玉琳手中,掌握着潜伏在各藩地的情报网,甘棠倒是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见此事推算不通,甘棠转而道:“关节还是在这位被俘的首领身上,就算他不知道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总也该知道些旁的线索。
只是,他既然受刑不招,想必是为了保全他女儿的性命。”
“这有什么难办的,”安玉琳勾了勾薄唇道,“叫人依着那些人犯的说法,找具尸体。就说是搜查京郊时发现的,给他看看就是了。”
甘棠摇了摇头,接话道:“如此行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且不说能不能骗过他,就算骗过了,也难免叫人心存死志,难以达成咱们的目的。
倒不如陈明利害,告诉他,不管他招不招,只要东厂放出他招认的消息,亦或是他的死讯,背后之人定会将他女儿杀人灭口。
故而,他唯一的选择,便是将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以换取挽救他女儿性命的机会。”
“先给他治伤,叫他慢慢考虑。反正耽误下去,害的也是他自己女儿的性命。”
安玉琳将话吩咐下去,冬早和宋七二人便一并退下。
甘棠欲将一直搭在安玉琳手背上的右手收回,刚有所动作,便叫安玉琳抬手反握住不放。
“怎么,阿棠打探过消息,就又想过河拆桥?就算是做买卖,也没有这么不讲情面的。”
“安玉琳,你这是觉得,我在同你做生意?”甘棠眸光流转,带着笑意望向安玉琳,开口问道。
安玉琳只得将甘棠的手松开,无奈道:“是我失言了。只是,阿棠对我忽冷忽热,忽近忽远,叫我如何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