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见事态僵持不下,出言道:“启奏陛下,奴婢以为,如今案件初露端倪,查证还需时日,若以莫须有之事圈禁朝廷大员,确实于法无据。
但侍中大人毕竟执掌兰台,既发生了兰台官员自戕之事,侍中大人理应避嫌。
两相权衡,望陛下纳柱国大人之谏言,令侍中大人移居别所。”
“臣附议。”裴绍晖出言附和道。
“臣等附议。”众臣亦从之。
皇上闭了闭眼睛,坐回龙椅之上,淡淡道:“朕准宋柱国所请,即日起兰台侍中别居静思殿,一应品秩用度不变。除科举及柳媛惜一案外,参政议事,一切如旧。
旨意即刻下达。”
“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甘棠行大礼谢恩,此事暂告一段落,君臣又开始廷议政事。
散朝后,皇上派井仪传口谕,命安玉琳着人打理静思殿,并调遣宫人伺候。
安玉琳得了皇上的旨意,叫冬早先下去安排,他自己则理所当然地随甘棠一同去了静思殿。
静思殿乃是存放兰台公文之所,殿中充盈着墨香。但因书架林立,少用烛火,即使在白日之中,亦显昏暗。
甘棠正坐在贵妃榻上,而一旁的灯烛,为防走水,亦被防风灯罩笼隔。烛光幽微,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督主大人这是,有话要说?”见安玉琳立在一边久久不语,甘棠只得问道。
安玉琳紧贴着甘棠坐下,揽住她的腰,叫她倚靠着自己,叹道:“阿棠明明料到今日会有人发难,为何不提前向陛下陈情?”
“柳媛惜之事,若真是为了栽害兰台,自然不会没有后招。退一万步讲,只是事有凑巧的话,今天被发难的便会是你。总归今日朝上,不会太平。
陛下对你我二人一向看重,无论旁人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动摇本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以尚未发生之事,烦扰陛下?”
安玉琳收紧手臂,在甘棠耳边低声道:“阿棠又来哄我,陛下一贯看重阿棠倒是真的,至于我……”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玉琳今日是怎么了?”甘棠抬手覆在安玉琳手背上,安抚地轻拍了两下,柔声问道。
“阿棠,就真没有半点疑心于我吗?”
甘棠低笑一声,垂眸看着安玉琳反握住了自己的手,反问道:“玉琳这是问的什么话?你,不是也没有半点儿,疑心我吗?”
“侍中大人,干爹,王千户入宫禀事了。”
冬早的声音传进殿来,安玉琳便松开了手。甘棠起身,望着他道:“大面儿上总得能说得过去,我还是要避嫌的。请督主大人回司礼监中,查问内情罢。”
“冬早。”
安玉琳站起身向殿外唤了一声,冬早忙带着一名宫人入殿见礼。
“奴婢骊珠,拜见侍中大人,拜见安掌印。”
这骊珠态度不卑不亢,行礼举止端方,一看便是久在宫闱,训练有素。不过,甘棠却隐隐从她身上感到了莫名的敌意。
“侍中大人,因着一时不得调用望鹤殿的奴婢,咱家暂命骊珠到静思殿伺候。大人有什么事,都只管吩咐她便可。”
“不知,这位骊珠姑姑,督主大人又是从哪个宫里调来的?”甘棠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安玉琳,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