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影随在凌步沅的身后,闲庭信步如同来此游玩,顺便观花赏景,一路啧啧赞叹:“噫,这桌子不错,黄花梨的……那案台挺好,紫檀的……哎呀……砸了怪可惜的……”
夏渺玉在他的身后乐呵呵的傻笑,夏渺玉翻着白眼,身后的凶鬼重新被她放逐,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副桥牌,天玄更是负手不予理会,老脸淡漠而鄙夷:若是换作尘影来做,不说桌椅,就连恐怕汉玉地板都难逃那同主人无异的顽劣不堪的风隼魔爪。
一路所来,也不知这是夏家大院三庭七院二十四楼中的哪座别院,竟没有遇上半个人影,只有凌步沅哐哐的砸墙声惊飞了栖息的鸟雀。
可终究还是有人的。
“啊,流氓!”突如其来的尖叫像是锋锐的尖刀,刺得耳膜生生作疼,紧随着梳子、胭脂、香夷擦着凌步沅的脸颊飞了出来,落了一地。
夏安然停止了絮絮叨叨,眉毛挑起,颇为幸灾乐祸,“哈,有意思。”
门口处的和尚徐徐收脚,屋内美人入浴,浴桶外露出的香肩挂着华云,回首看去,皓齿朱唇,螓首蛾眉,那楚楚模样人见犹怜。对于尘影来说,只可惜的是,年龄太小了些,不过二八芳龄,那还未成年呢!
“俗话说,色即……”
夏渺玉呆呆的看着,又痴痴的笑了起来,口水淌的有些让人恶心,又惹人嫌弃,很快就遭受了夏渺玉一手的桥牌,“滚蛋!”
“是空,空即是色……”话还未完,尘影陡然瞪大了眼睛,许久后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我服!”
他不得不服,不近人情更不知女人为何物的凌步沅实在太过于霸道强悍,面对倾城佳人面不改色,手提降魔杵径直走到浴桶前,对花容色变,抱膝蜷缩,瑟瑟发抖的女子怒目而视,大手霍然举起,镀金的袈裟如席云,遮去了透门而来的阳光。
“嘭,哗!”降魔杵大力挥出,木桶高高的翻起,洒满花瓣的浴水如瀑布般倾落,胴体在水中若隐若现。
可未让人来得及看上几眼,浴桶轰然坠落,将女子倒扣在其中,只听见里面传来又羞又恼的闷呼。
浴水流淌,花香四溢,花瓣上的晶莹水珠闪烁耀芒。
“聒噪!”凌步沅低声,又一棍挥在墙上,墙上的国绘牡丹,伴随着砖墙轰然炸裂。
“没出息,还不赶紧走!”尘影踢了身边夏渺玉一脚,怒斥道,引来夏渺玉有些惊愕的目光,但随后的有几许回味的一句话换来她变脸的鄙夷,“胸那么小,脸好看又有什么用!没看头,看头,头。”
即便再大,再深的院子,也挡不住凌步沅这般遇墙推墙,见屋平屋的摧残,从夏府最高的共剑楼向下俯瞰,几人走过的地方,如斧劈般,将完整的夏府剖成两半。
凌步沅淡然徐行,清风吹起他的僧袍,猎猎作响,拂过他的脸颊,眸中冷漠森然,霸气无比。
抑或是凌步沅拆墙动静太大的缘故,也许是那些吓跑的打手们的口口相传,所经过的小院,楼阁,亭台竟是没有再遇上夏府中的一人,那些婢女家丁不知道逃去了哪里,只在一湾湖中见到名泛舟湖上的老叟。
老叟垂垂老矣,摇摆船桨都颇为吃力,看到五人气势汹汹的推墙杀出,惊呆了,也吓傻了,许久后颤颤巍巍的喊到,“各位大神大仙,莫要杀我,我就一老头,肉可酸了!”
几人错愕,尘影拍了拍额头,满是无奈,大抵明白为什么夏府中人跑的一个不剩了,“喂,眼睛瞎了?看我们几人如此帅气,果真真像是吃人?”
天下之大,哪里有比吃人还要恐怖的事情。
“像,像……噢,不像不像……大仙真人不露相,莫要吃我,莫要吃我!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都被你们吃了去,难道还不嫌饱么?”
说罢,也不知是不是惊惧几人会扑来将他生吞活剥,亦或是掏心吃肺,不给几人反驳的机会,强鼓起勇气,抛开船桨就跳了下去。
犹如壮士不畏黑恶势力,英勇投河。
一声落水,水波荡漾,锦鲤吓得四散逃命,只剩下残叶的荷在水波中轻轻摇摆。
几人面面相觑又感到啼笑皆非,都说传言可畏,短短时间内,就夸张到夏家三少都成为腹中餐,若是夏家三少此时都在夏府中,几人决计不敢这般光明正大,嚣张无比的强闯。
“夏渺玉,我像妖怪?”尘影郁闷无比,老叟口中的大仙,自然就是市井流传中凶残妖道的雅称,论他的模样,着实与妖异相差太远。
“像,像!”夏渺玉傻呵呵的点头。
“像你个鬼头!有堂堂修道人称呼自己妖魔鬼怪的,背宗忘典!”天玄勃然大怒,挥手拍在夏渺玉的后脑勺上,“哐”的一声,如金属交击,夏渺玉纹丝不动。
夏渺玉冷冷看着几人,淡漠的神色,如同看着几个让人无语的白痴。
这样的场面在十万大山中很是常见,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峰中,无论是雪崖上还是三道岩瀑布下,当然后面的发展如出一辙。
“还不快走!”天玄怒斥,红彤彤的手掌不懂声色的藏在了青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