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端起饭碗,云禾道:“再等两日,若是还没信儿,咱们便回三泉县。”他是打定主意了,回了三泉县就多盯着点五严镇建房,看能不能赶在年底搬过去?
……………………
一辆黑木马车抄着小道,疾驰带起一片飞尘。骑马的沐晨焕都不敢落后,马车里他娘还在急哄哄地催老米叔。
“快点快点,一定要赶在他们前头。”
右手少了拇指的老米头,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马鞭赶马:“驾。”
快到官道口了,沐侯夫人突掀起车帘,冲儿子道:“你退下,三刻再出现。”
沐晨焕拉马转向。
黑木马车上了官道,立时就减速了。在确定赶在了亲家前头,沐侯夫人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理了理身上细绵褙子,深吸长吐几回,弯起嘴唇,问坐在对面的丈夫:“我看着可亲吗,不威严吧?”
留着寸长花白胡的沐宁侯,凤目高鼻脸窄长,着一身襕衫,瞧着全无武将样,倒似学院里的儒雅先生。
见夫人紧张,他不由笑出:“你不笑瞅着也很和蔼可亲。”天生一张圆盘脸,嘴丰润又小小。只要不开口,谁都会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
“成,你也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沐侯夫人又扒到马车后门缝:“老米再慢一点,咱们不是要去哪,是为了遇上人。”她娶个儿媳妇容易吗?不过好在,最后一回了。
“别扒着了,后面马车来,我告诉你。”沐宁侯拉妻子坐好。一刻后,闭目养神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来了。”
沐侯夫人正等着:“那你快呀,运力…”
“等等,”沐宁侯照着夫人安排好的戏码,在后面马车进到十丈内,运力抬起右手,凤目一敛,一掌击向车厢底部。伴着一声咔嚓,沐侯夫人倾倒过来。
也是巧了,近日云从芊睡不安稳,今儿又犯了眩疾。云禾带着两孩子赶车,是亲眼看着前方那辆跑得好好的马车歪倒。
云崇青拉缰绳。云从芊配合着来一声:“律…”
马车停下,云禾跳下去,上前问询:“车里人没事吧?”
才撑着丈夫的肩,爬起来的沐侯夫人闻声,一手捂上腰:“哎呦,腰要断了。”沐宁侯笑着挪到后车门,抬脚将门推开。
一见襕衫,云禾就当对方是个读书人,忙上去扶一把:“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您了。”沐宁侯下了马车,又转身扶夫人:“你小心一点。”
“哎呦,”下了马车,沐侯夫人撑着腰低头要去看车底:“怎么好好的就坏了?”
跟着来的云崇青蹲下身帮她看了一眼:“是车轴断了。”起身小手很随意地扶了一把车身,手指用力一压。这种黑木…还真少见。“就您二老出行吗?”
“不是。”沐宁侯微笑着回道:“还有个儿子随行,只是车里没水了。他去寻地灌些水回来。”
“是渴吗?”云禾问:“我们有水,要不先匀你们一壶?”
“真是太谢谢了。”沐侯夫人像是得救了一般:“早间离开客栈的时候,我明明记得备水了。可要喝时,才发现水囊里只有几口水。挨了这么久,渴得我嗓子眼都疼,又遇着这茬事,更糟心。”
“我去给你们拿水。”云崇青跑回自家马车。云从芊给他拿了水。他又要了个杯子,为二老倒水时,自己也来了一杯。瞧得沐宁侯眼里笑意更盛,这娃子有意思。
连着灌了两杯水,沐侯夫人才大舒口气:“多谢小哥儿了。”
云禾见他们喝好,多嘴一问:“听你们口音,不像是这方人士?”后头马车里王氏又闻妇人“哎呦”声,也坐不住了,打算下去看看。
“我们从京城来。”
不知为何,一听京城,云崇青就敏·感了起来。温三夫人在邵关府并无相熟的人,要给他五姐说亲,对象不太可能是邵关府人士。依据家里那份地舆图,在心里默默算计起时间,还合得上。
关键温三夫人昨日离开的。他们今日出门就碰上带子出行的一对老夫妇。眨了下眼睛,他看向前路:“二位是要去金林寺吗?”
“不是。”沐宁侯见一妇人走来,抬手拱礼。这应该就是晨焕未来的岳母。
王氏回一礼,然后去帮着扶撑着腰的大姐:“您伤着哪了,要不去我们车里看看?”这时云从芊也过来搭把手。本尊就在近前,沐侯夫人窥得帽檐后的真容,心里稀罕极了,真标致,不怪老三那闷子打上人家主意。
“这是您闺女?”
王氏笑着点首:“是。”
顺势握住亲家母的手,沐侯夫人夸赞:“好福气啊!不像我一溜三儿小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着忙活。”好不容易得个闺女,也不省心。转头看向精雕玉琢的小哥儿,耷拉下一双眉苦笑。“我们跑这老远,是来给儿子看媳妇,可不是去金林寺。”
看媳妇?云崇青心一紧,不会真是他们吧?
媳妇接上,沐宁侯已没用武之地,面带和煦笑容,站着听就是。
沐侯夫人拉着王氏倒起苦水:“您说我那小儿子气不气人?小时出了点事,落了点小伤在身,从此家里都觉亏欠他。他要做什么,没人敢多一句嘴……”
云从芊目光从老妇人身上,慢慢移向自己被紧抓的腕。
“眼看着二十五了,还没个媳妇。家里都跟着急死了。他倒好悠悠荡荡,年后没等开春就离府了…”
离府?云崇青可是知道的,在大雍能称“府”的必是官家。
“家里出了点急事,把他叫回来,一忙两个月。要不是有人要给他说媳妇,我还不知道他在外冒犯了一个姑娘,半夜三更地爬人墙头,把人吓着了还给抱了,然后一句话没留,就走人了…”
云从芊听着这简述,怎么觉得莫名的熟悉?红霞爬上两腮,撇过脸去,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哒哒马蹄声来,云崇青回头一看。
木大夫?王氏眉头紧起,转眼向自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闺女,心里头有了隐隐的猜测。
待儿子下马,沐宁侯动了,拱礼向云禾:“真是对不住,今日才来拜访。之前那出,实是因不知该怎么上门,还望多海涵。”
到了此刻,云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木大夫冒犯的是他闺女,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不过也理解这别具一格的两家会面,毕竟他们在城中住的是邵家宅子。
木大夫走近,云崇青掉过头问老妇人:“请问给木大夫说亲的那位提到的对象也是我姐吗?”木大夫去过三泉县,他既然能找到他们,那定是知道云家底细。如此,还来提亲,便是不惧邵家。
“哎呦,小舅老爷一下问到底儿上了。”沐侯夫人没答,但神情已肯定了问话,一转头凶神恶煞。“还不过来跪下,让你岳父岳母发落。”
沐晨焕走上前,擦过云从芊的帷帽,才站定腿还没弯,就闻细语。
“不不不是他没留一语走了的。”云从芊也捋清楚了,知道这庸医…不,木大夫,就是温三夫人给她说的亲事,便有意解释一下:“是我吓唬完他,先走的人。”
前事搭上今儿这一出,王氏不禁想到芊姐儿在拾月庵求的那支签文,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前看是他,回头也是他。心里才生的那点不痛快,立时消散殆尽,眉开眼笑。
“您别委屈,我这冤家也没跟我们透过一字。要不是您今儿提到,我们都还不知道。”说着就瞪了一眼闺女。云从芊抿嘴,低下头。
离得近,沐晨焕等闻到她身上散出的意一丝酸味:“你的眩疾又犯了?”
还好意思提?云从芊撅起嘴,隔着帷帽赏了他一记冷眼。等着,她迟早要把五两银子要回来。
知道是温三夫人保的那门媒,云禾踏实了,抬手向…木大夫的爹:“真是失礼。”
“不,是我们太冒昧了。”沐宁侯看一眼与亲家母说得正热络的妻子,转头向小哥儿:“还有水吗?”
云崇青高兴了:“我去给您拿。”回去他要请记恩吃猪头肉,还有牛肉大葱饺子。
“不瞒您说,”王氏与亲家母两手交握着,一脸难色:“芊姐儿这事上,还有点麻烦…”
“不怕,”不等王氏把话说完,沐侯夫人就一口笃定:“能有多大麻烦?”全大雍就没比他家麻烦事更大更多的了。满身虱子不怕咬,多一只少一只有什么差别吗?何况,就邵家那只虱子,还爬不上沐宁侯府的身。家母说得正热络的妻子,转头向小哥儿:“还有水吗?”
云崇青高兴了:“我去给您拿。”回去他要请记恩吃猪头肉,还有牛肉大葱饺子。
“不瞒您说,”王氏与亲家母两手交握着,一脸难色:“芊姐儿这事上,还有点麻烦…”
“不怕,”不等王氏把话说完,沐侯夫人就一口笃定:“能有多大麻烦?”全大雍就没比他家麻烦事更大更多的了。满身虱子不怕咬,多一只少一只有什么差别吗?何况,就邵家那只虱子,还爬不上沐宁侯府的身。家母说得正热络的妻子,转头向小哥儿:“还有水吗?”
云崇青高兴了:“我去给您拿。”回去他要请记恩吃猪头肉,还有牛肉大葱饺子。
“不瞒您说,”王氏与亲家母两手交握着,一脸难色:“芊姐儿这事上,还有点麻烦…”
“不怕,”不等王氏把话说完,沐侯夫人就一口笃定:“能有多大麻烦?”全大雍就没比他家麻烦事更大更多的了。满身虱子不怕咬,多一只少一只有什么差别吗?何况,就邵家那只虱子,还爬不上沐宁侯府的身。家母说得正热络的妻子,转头向小哥儿:“还有水吗?”
云崇青高兴了:“我去给您拿。”回去他要请记恩吃猪头肉,还有牛肉大葱饺子。
“不瞒您说,”王氏与亲家母两手交握着,一脸难色:“芊姐儿这事上,还有点麻烦…”
“不怕,”不等王氏把话说完,沐侯夫人就一口笃定:“能有多大麻烦?”全大雍就没比他家麻烦事更大更多的了。满身虱子不怕咬,多一只少一只有什么差别吗?何况,就邵家那只虱子,还爬不上沐宁侯府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