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楮反道：“若是公子对这些玩意儿有几分兴趣，不妨来同我谈论。”

清凝：“……”好生狂妄的口气。果真是得了一个人类的皇帝宠爱，便不记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不过一妖物……

元楮拜过辛敖之后，当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隋离应声：“是，蛊。”他一边应着，一边仿佛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元楮，最后目光落在了元楮衣摆印着的傩纹上。

“此物……此物交予帝姬，请帝姬，珍、珍重万分……”越姬往她掌心塞了个东西。

清凝瞳孔骤然一缩：“又是蛊？”

元楮进了门，也问了越姬同样的话。越姬气若游丝：“为臣民者，自然该为帝姬挡刀。”

清凝闻声都有几分震惊，这人类帝王竟然如此没有城府？这妖怪要拿去玩，他便给？

越姬垂下头道：“帝姬，此物是用来保你性命的。我与你母亲乃是故交，今日得见你，我心中欢喜，只求你平安康健。还请帝姬万万不要拿给旁人看。尤其是陛下。”

清凝不说话了。

清凝一下也变了脸色。

元楮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笑道：“活下来了。”越是接触这位帝姬，元楮便越是明白，太初皇帝为何这般宠爱她了。

乌晶晶又问：“我能进去瞧瞧么？”

乌晶晶一行人再走到院子里来，越姬果然已经不大行了。

清凝不服，只是又不敢立即得罪了他，这才抿唇不说话了。

听见这句话，隋离的脸色登时好看了许多。他也应和了一声：“嗯。”

乌晶晶想了想，道：“我瞧他不大像个好人。”

越姬也震惊，震惊之余便是更深的愤怒：“他不是你父亲！”

清凝冷声道：“恐怕是元君给予我的蛊虫太过无用了。”

乌晶晶扭过头，巴巴地瞧着他，问道：“那……那他万一杀了越姬怎么办？”

辛敖轻嗤道：“那便献个丑来瞧瞧吧。带他去。”

越姬这会儿疼得有些糊涂，只堪堪撑起眼皮，问：“什么？”

一时哭得乌晶晶都有些许茫然。

越姬手中竟然有这种东西？她怎么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乌晶晶纳闷道：“自然识得。父亲桌案上摆了好几个，我还拿来玩过呢。”

宫人看了看皇帝的背影，应声去了。

乌晶晶又问：“你将这个给我作什么？你从哪里来的？”

说罢，他取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物，让那物顺着越姬的伤口爬了进去。

元楮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你倒是狠得下手，动作也快得很。”

辛敖很想说那人性命有什么重要的？

乌晶晶只暗暗觉得气氛不大对，也不知底下的暗流涌动，便眼巴巴地瞧着他们。

清凝想杀帝姬，她母亲全然不知晓这事呢。

“这是……虎符？”乌晶晶脱口而出。

元楮压下那点怪异，转头对清凝道：“看来你与你母亲并未达成一致。”

元楮走在一旁，倒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辛敖皱了下眉道：“蛊？”

乌晶晶见状，忙去扶了一把她。

那厢隋离调转回来，抓住乌晶晶的腕子：“走了。”

乌晶晶最先迎了上来，问：“她活下来了么？”

越姬登时泪如断线，只往颈子上滑去：“帝姬、帝姬……”她泣不成声。

元楮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又像模像样地念了几句咒文，如此才推门出去了。

隋离：“不会。”

元楮：“……”

他不说与乌晶晶听，也是免得这些心思深沉的污秽，弄脏了她。

隋离禁不住有些想要摸她脑袋，生生忍住了。

比起这个可能性，隋离更疑心越姬挡刀的背后，是刻意谋划的结果。

辛敖素来想不到这些弯弯绕，小妖怪更是如此。便只有靠他来试探了。

越姬也很是惊讶：“帝姬竟然……竟然识得此物？”

乌晶晶低头一瞧，是个巴掌大的东西。

乌晶晶起身，轻轻挣开了越姬的手，反问她：“那谁是我父亲？”

元楮：“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东西能救得了一个性命垂危之人？”

“你既然懂得这样多，那便由你来揪出这下蛊作乱之人吧！”辛敖蓦地开口。

乌晶晶也不让她，摇摇头道：“我是来瞧越姬，又不是来瞧你。该你把眼睛蒙上才是。”

一行人便又往越姬那边去。

只可惜……元楮心道，他自个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也更喜欢那蛇蝎心肠的女子。

“死不了了。”元楮轻飘飘地道。

此时他不由看了一眼叶芷君，幸而……这里还有个更格格不入的天煞孤星。元楮嘴角一扯，也露出了笑容。

辛敖也跟着回头，乐呵呵地瞧了他们两眼，方才的戾气已然消散不少。

清凝心中憋着不快，还惦记着元楮说她蠢的事，便冷声回她：“你若不想我瞧你，自个儿退出去不就是了。”

这太初皇帝真是半点也不懂得什么叫“礼贤下士”。

这厢乌晶晶轻轻叹了口气，有一分忧心：“她为什么要救我呢？”

清凝只觉他在讽刺自己，她天之骄女，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越姬语塞，不敢在这时候便将真相告知她，怕她受不住。

此时越姬听见了声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元楮躬身道：“不敢违抗陛下，只是辛离公子唤我前来，想是先叫我来保住受伤之人的性命。之后再揪出背后之人也不迟。”

元楮侧身让出路来：“自然。”

乌晶晶等人便在外头等着。

辛敖回首：“什么？”

但转瞬想到正是这人救了帝姬，这才把念头又咽了回去。

乌晶晶走在后面，回了两下头，唤来个宫人，指了指门内看不清模样倒在地上的应女，道：“给她包一包伤口罢。”

乌晶晶小声问隋离：“便放他一人进去吗？”

他丝毫不怕旁人知道他精通巫蛊。

他冷冷淡淡地扫了元楮一眼，然后抬手推开了门，盯着瘫软在地上的应女道：“是蛊。”

元楮毫无所觉一般，笑着道：“辛离公子竟然连蛊也认识？”

隋离：“是被蛊控制了躯体，这才突然做出了刺杀的举动。”

要不是她生来便有记忆，知晓自己的母亲是谁，便要忍不住疑心她才是自己的母亲了。

乌晶晶心道好的，今晚便拿回去给辛敖瞧瞧。

乌晶晶如今知晓她也是修真界中人，便也不同她计较了，只道：“你莫要这样看着我。”

元楮扭头道：“冥顽不灵。”

元楮也不生气，只道：“再好用的东西，若是在蠢人手中也成了糟粕。依我看，清姬你狠毒有余，手腕心计却差了太远。你若求一求我，兴许我还教教你该怎么做才能成事。”

元楮登时便明白了。

隋离：“嗯。”

清凝面色大变，恨不能捂住元楮的嘴。

乌晶晶推门而入，登时便察觉到清凝冰冷的，甚至带着一分敌意的目光。

心道太初皇帝治下，竟还有这样死心眼儿的忠仆？

隋离道：“书中见过。”

辛敖也并没有立刻应声，只道：“哦？难不成你比那些个疾医巫医都要厉害？他们救不成，你救得成？”

元楮等的正是这个机会：“斗胆在陛下跟前献丑。”

元楮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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