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素手缓缓划过刀锋，指尖沾了他肩头的血。

他呼吸一窒，这才猛地反应起什么，就要回身——可是来不及了！

一记凌厉的勾拳从他的左脸打来，带着深厚的内力，直将他打得偏过头去。

血骤然从他嘴中喷出，而身后那妙龄少女却根本不停。一个扫腿正中他的膝盖，要让他跪下，他强稳住身形，一个呼吸间便调匀了气息。

他扭转过头看向那少女，雪白的唇紧抿着，一张脸也惨白如纸。他没有表情，如同有厚重的雪扑在他的脸上，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绪。

唯独有那一双眼睛，那双挣扎又疼痛的眼睛。

云瑶的一击没有让他倒地，却见他转身过来，抬起手就要朝自己面门袭来。

云瑶大惊，恐惧让她慌得手脚都发麻——就是这个表情，他上次杀自己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轮回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恨意亦如喷张的逆血尽数涌上来，让云瑶彻底发了狂。

“啊——”她大吼，双手猛地将插在他肩头的弯刀拔出。

“噗！”刀拔出的瞬间，血顺着刀锋喷上冰岚的眼睛，刺目的绯红瞬间遮去了他的视线。

“呲！”用尽全部力气的一刀，云瑶将弯刀死死的砍在了冰岚的脖颈上。

那一刀力道之大，心之决绝，以至让冰岚都弯下了腰。

他的武力在三界从无敌手，以她的实力，明明无法伤他分毫，可现在，他的血肉之躯却正葬送在她的刀下，走向腐朽。

他缓缓回头，红眸的惊鸿一瞥，却惊散了云瑶最后的理智。

“啊！！”云瑶手起刀落，将手里的弯刀再次砍向那巨大的缺口。

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她毫无知觉，她狰狞的脸上仿佛带着胜利的笑——带着手刃仇人的快感，带着泯灭一切的漠然！

“让你敢杀我！让你敢杀我！”

脖子上一刀又一刀，冰冷的撕裂却只带来最初时的痛，后来就完全麻木了。

冰岚好像感觉不到痛了，他眨了眨眼，血便在他冰冷的睫毛处凝结成冰，如血色的泪挂在他的眼角。

他缓缓的转头抬头，看着仍然在疯狂落刀的女孩——那个他曾经拼尽一切想要守护，却没有守护住的女孩。

幸有青瑜夫人的招魂秘术将她复活，这一世他发誓定要护她周全，所以在她走出他的视线，私自跑下凡间时，他便慌了所有神，不顾一切的追来。

“没想到吧？”云瑶对着他血红的视线，狰声笑着，那冰冷的血让她入了魔，“我早已经知道上世是你杀的我，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费尽心思跟踪我下凡，是想再对我动手吧？！”

说着，那素来温和的温和女音也陡然尖锐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杀了我一次，为什么还要追着我要杀我第二次！”

说着，她决绝的举高手中的刀，拼命的砍下。

“嗡——”他终于艰难的举起手，徒手拖住了刀刃。

“不……”血快流光了，让他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可他看着她，眼中的光仍然那样亮，仿佛冬日的冰面，衬着阳光晃得她心惊。

云瑶怔住，片刻后却又狠狠压下弯刀。

“你是恶，就该去死！”她大吼。

陡然加大的力道，必杀的力道。

冰岚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已经快站不稳了，连注视着她，都快要做不到了。

“不……是……”他嘶哑的说着，他想要说出那句话，那句‘不是他’的话。

可是，他突然丧失了所有声音。

生命，从他的身体决然抽离，不容他有一丝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