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走出服装间，整个人还是愣愣的，泪光在她的眼底闪烁着，带着迷茫，又有些释然。

刚才听到米爱拒绝了马兰，那一刻，她惊喜得仿佛重新看见了光。

等马兰和星晴走后，她请米爱帮自己改衣服，衣服上的口子是她故意撕坏的，她却告诉米爱是昨天演戏摔倒，不小心的弄坏的。

“一会儿就有我的戏份，我看其他服装师都很忙，所以就来找你了——”她的话还没说完，米爱已经接过衣服了。

米爱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低头认真的做着缝补。

那时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是苏可可第一次近距离看米爱做手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米爱的手指那么纤长，那么白。

就像他的设计天赋一样，他拥有天生做设计的一双好看的手。

米爱动作很快，眼看衣服的缝补就要做完，苏可可下意识道：“我想在旁边加一点图案……”

米爱的手一顿，却没有抬头。

半响，苏可可补充道：“我的戏份不多，我知道自己的服装跟星晴的比不了，但是我想，在每场戏里都演出最好的自己……”

她当不了女主角，也无法要求要更多的镜头，只能在每一个镜头都尽善尽美。

苏可可的话让米爱愣了很久——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可可，她没求自己给她加戏份，而是想着将仅有的镜头做到极致。

“好。”米爱答应，转身换了几种线，开始给衣服加上图样。

他设计的图样，在微小的一个，都是匠心之作。

苏可可看着他穿针走线，神色越发变得怔忪。

她忽然想到当年，在超模大赛结束时，米爱为她设计的那条白裙子。

那条裙子，他是如何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无比专注，而他那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想到那一天米爱站在自己面前，羞涩的双手递给她装着衣服的盒子时，苏可可的心忽然闷得喘不上气来。

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

米爱将改好的衣服递给苏可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抬头看苏可可。

苏可可接过衣服，站起身来。

“谢谢。”她说。

“不客气。”

就像是世上最生疏的礼貌对白。

苏可可紧紧抱着那衣服，转身要走。

米爱仍然低着头，苏可可走过他身边，忽然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她说。

迟来了许多年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米爱浑身一僵，就要抬起头，苏可可却飞快继续道：“你不用说没关系！”

说完，苏可可径直跑出了服装间。

走在通往片场的路上，苏可可眼中的泪水忽然再也忍不住，溢出了眼角。

她从不跟人道歉，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今天她却跟米爱道歉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知道，从米爱救下自己时起，这三个字憋在心里了，她憋了太久，太难受了。

她说对不起，不是为了让米爱原谅自己的，因为她知道，她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但就像还了一笔欠了很久的债，说出道歉后，她心中还是释然了。

她想，她还是自私的。

口口声声说不要米爱原谅自己，却还是跟他说了对不起，她解脱了自己，却给米爱带去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