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今昭，大家都得偿所愿。

因此今昭被记在了姜芝兰姐姐名下，她真正叫姨的人，大姨很早便去了国外，旁人手段再厉害，也查不出她身世。

三人吃过饭，已经快傍晚，接下来面临着一个严峻问题，今昭的公寓不够睡，总共只有一间卧室，一架床，她总不能让江松言睡地上。

“让他自己看电视。”今昭垂着眼冷淡说。周北屿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弟弟好像挺怕你的。”

“哥哥？”他试探开口。周北屿罕见露出无言的神情，今昭在一旁憋笑，没忍住，扑哧出声。

“嗯？”他诧异转头，“不陪陪你弟弟？”

......

“今昭...”姜芝兰笑盈盈看向她，刚要说话，今昭已经起身，出声拒绝，“我先回房了。”

姜芝兰年轻时曾经有段轰轰烈烈的恋爱，为此不惜和家里决裂私奔，几年后，独自回来，带来了一个女婴。

他并不懂事，还是个孩子，懵懵懂懂，分不清表姐和姐姐的区别，大概是血脉天然的吸引，他总是想要亲近今昭。

江松言闻言，不假思索用力点头，“嗯！”

“妈妈说过，只有结了婚的两个人才能一起睡，你们还只是男女朋友，不可以睡一个房间！”

“那哥哥怎么办？”周北屿倒是很快带入了自己新身份，逗弄他，“哥哥和姐姐也不能分开。”

事实也是如此，今昭每次回来时总会感受到江松言的热情，他把自己私藏的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都拿给她，像是当初第一次献宝那般，毫不掩饰的讨好。

他或许真的长大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你当时怎么想到买这里？”三人下车，往前走，周北屿手里提着行李，另只手不忘牵着她。今昭打量着周围，越看越喜欢。

那就是她。

空气安静，在一片死寂的悄然中，只见周北屿认真颔首，朝他保证，“嗯，我睡沙发。”

大概是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真的饿了，饭菜一上桌，江松言就捧着碗扒饭，堪称狼吞虎咽，筷子更是朝土豆连夹了好几块，嘴里塞着饭口齿不清说。

今昭却很喜欢，这边绿植茂盛，楼间距很宽，附近有所大学，平时出来散步的退休教师居多，比起先前路过的繁华地段，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她一直对小孩的感情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小时候的依恋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慢慢消失，因此少有关注过江松言，却不料，他今天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我房子比较大，三个人都可以睡。”

事实和他们预料的有点出入。

厨房里，周北屿在独自忙碌，午后阳光灿烂，一把光束自窗户打进来，投落在地面，明亮温暖。

“我现在都只是叫她一声小姨。”

也是时隔了半年之久，两人再度见面。

今昭轻咳一声，手里把盘子挪回来，打圆场，“多吃点，笨就笨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排骨红烧，虾仁，锅里炖了萝卜汤，料理最后一道牛腩时，周北屿才想起什么，问了声，“你弟弟吃土豆吗？”

后来她上了大学，事情增多，客观加上主观原因，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江松言有次还从家里偷跑出来找她。

姜芝兰只告诉江松言，她是姐姐。

他脸上本能浮起笑意，又觉得太过外放，不自在，神色收敛几分，绷着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江松言，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今昭说完这段话，长松了一口气，心中郁结被倾诉出来，好像霎时间轻松了。

“不是。”她郁闷垂下脸，解释又停顿，“就是，我和他很奇怪，你知道，他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关系。”

她不由默默反思。

今昭：“.........”

今昭当时其实有所察觉，但并未搭理，他是姜芝兰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里的孩子，她只能叫她一声小姨。

两人第一次讲话时，是过来两天后，刚吃完饭，江明远和她说转学的事情，男人对她态度平和，小时候还来探望过她两次，只是度拿捏得极好，不亲近不疏远，两人之间客气礼貌得宛如陌生人。

周北屿低头，本能想亲她，唇凑过去前一秒，突然想起什么，往客厅看。果不其然，原本应该在看电视的人，此时正扭过头，盯着他们瞪大眼睛。

“好吃。”他此刻的称呼也是引人发笑。

“好吧！”江松言原本不太乐意，但一听到明天出去玩，又立马来了精神，扬起头。

“他好像有点挑食。”今昭想了下，却露出尴尬，“...但是我不记得他喜不喜欢吃土豆了。”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弟弟。”

“昭昭...”周北屿轻叹，话里带着一丝懊恼，心疼无以复加。

“.........”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睡了，明天还要出去玩。”

“.........”

两人一起把他送到房间，江松言乖乖进去，今昭和周北屿并肩站在门口，正等待他上床，江松言脚步忽的顿住，仿佛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看他们，拧着眉。

“周北屿。”今昭正色夸他，“你眼光真好。”

后来姜芝兰再婚，男方家世显赫，长辈从政，最看重门第清白，他自己本身也在体制内担任着不低的职位，为了和姜芝兰结婚，只能隐瞒她的存在。

“没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今昭紧紧回抱住他，脸埋在他衣服上，声音闷闷传出来，“现在就很好。”

周北屿是毕业那年买的房子，不大，三室一厅，用的是当年游戏项目第一笔分成，付了首付。

“姐姐男朋友做饭好好吃。”

今昭迷茫仰面，眼里困惑，周北屿伸手点了点她额头，调侃，“难得看你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姐姐的气势。”

今昭：“.........”

房间早已收拾了出来。周北屿房子装修得很简洁，一眼看上去空荡荡，仅有奶白色和绿植点缀，窗帘及沙发抱枕等细小处又充斥着温暖，不经意透露着温馨，和他的气质很符合。

他顿了许久，表情自然松开怀里的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待会做你最爱吃的菜。”

之后没多久，今昭就搬出去住了，只有逢年过节回去几次，每次姜芝兰电话里都会说，弟弟想你了。

一如今天这般。

“为什么要我姐姐喜欢？”一旁江松言听完全程，忍不住插话，语出惊人。

“我不要一个人睡酒店！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江松言顿时对他好感不在，望向今昭控诉告状，“姐姐，你看他。”

随着时间变长，今昭对他从一开始的不假辞色慢慢态度软化，偶尔也会陪他玩一会，带他去花园或者外面走走，和她在一起，江松言都很开心。

头顶却久久没有话语传来，下一秒，她被周北屿拥入怀中，他下巴抵在她头顶，水打湿的手没有直接碰触她，只是胳膊紧揽，把她收紧在胸前。

“姐姐的男朋友你要叫什么？”周北屿不动声色问他。江松言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腮帮子鼓鼓的，黑眸里呈现出深思。

从他生日聚会说到了春节，滔滔不绝，今昭开始还打起精神听他讲话，后来实在撑不住，哈欠连天，旁边周北屿察觉，不由提醒。

“我和...我妈...”这个词对今昭来说是无比生疏的，她此刻念出来都口齿生涩，艰难道，“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她早有了自己的家庭，相对而言，我只是一个外人。”

“你是买给我姐姐的吗？”

“.........”

说完转学的事情，今昭问起了她房子进度，她不想一直住在这里，或许他们也并不舒适，姜芝兰答应给她在外面找房子另住。

“要不出去住酒店吧。”她提议，江松言还没听完，就发出抗议。

即便是嘴上说着姐姐很凶的人，到了晚上，依然黏着今昭不放。洗完澡，坐在客厅沙发上，江松言打开自己宝贝背包，拿出ipad，一样样给她展示自己这些日子珍藏的照片。

“你姐姐困了。”他出声，望了眼墙上钟表。

她诧异低头，看到一张白嫩可爱的圆脸，冲她软乎乎笑，把自己手里组装的精巧汽车模型递过来，献宝似的给她，讨好道，“姐姐，给你玩。”

距离不远，开车过去大概半小时，今昭的行李箱不用收拾又再度拿走，简单整理了些生活必用品，连同着江松言那个小箱子，一起提过去。

周北屿不好说出当时心底真实想法，迟疑了下，回答，“就是，各方面刚好合适。”

在场的人里，姜芝兰最先反应了过来，对江松言笑着说，“小言，你想和姐姐一起玩是不是？”

大概找了几个合适的地段，还要联系中介具体去看，一时半会急不来，简单聊完后，江明远和姜芝兰说起了别的事情，今昭正准备起身告别，靠在沙发边沿的裤脚突然被人扯了扯。

今昭走过去，卷起袖子，接过他手里削到一半的土豆。

“.........”江松言捂着脑袋，含泪看她，“姐姐，你太凶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周北屿是心底不为人道的想法被毫不留情戳穿，今昭则是羞恼，伸手往他头上重重一拍。

“我来帮忙。”

说起来，是一个极俗套的故事。

只有今昭，对他从始至终都很冷淡，基本没有交流，江松言却唯独喜欢她，刚开始不敢主动和她说话，只是在每次今昭出现时，偷偷在餐桌那边看她，一边扒饭一边往她这里看，黑溜溜的眼睛圆而大。

今昭就看着他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了如今的男孩。

“那你就只能睡...”她话还没说完，周北屿打断，望着两人认真道，“可以去我家。”

那会大家都在客厅，他们坐在沙发上，江明远同她讲话，今昭听着，姜芝兰坐在一旁搭着手，偶尔插两句话，江松言坐在旁边地毯上玩玩具。

几岁的年纪，正是护食的时候，更别提，这是他最爱的爱玩具，即便今昭少留意家里的动静，也知道，平时保姆不小心碰到，他都会哇哇大叫。

每次离开，他都恋恋不舍把她送到门口，揪着她衣服袖子，可怜巴巴地问，“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被他们两个气得无奈，伸手把那盘土豆牛腩挪远了，对江松言认真说，“别吃了，土豆吃多了小孩容易变笨。”

她从小在鹤鸣市长大，和外婆相依为命，即便此时被接了过来，对外称也是照顾姐姐的女儿，她喊姜芝兰小姨，家里外面都是如此。

“只剩一个房间了，你们两个难道晚上要一起睡吗？”他质问，眉头紧锁，露出极为不赞成的神情，义正言辞道。

“.........”

“没事。”周北屿闻言轻笑了声，直言道，“你爱吃就行。”

房子除去一间书房外，就是主次卧，给江松言收拾的是那间小房间，临着卧室，床单被套都是新的，还有淡淡香味。

厨房重新恢复了忙碌，周北屿掌厨，今昭帮忙洗菜递东西，今天是她点的食材，相应做的也是她爱吃的那几个菜。

“.........”小孩再小也看出了他在逗他，吭哧了几声，最后憋出理由，“你天天和我姐姐在一起还不够吗。我总共就只有两天。”

这一招瞒天过海、粉饰太平十分厉害。

他声音不大不小，旁边说话声却蓦地止住了，江明远和姜芝兰都诧异看过来，就连今昭也闪过一丝怔愣。

小区在一个中等地段，靠近地铁站，有商场，周边配套设施齐全，但是比起繁华中心，还是稍显冷清几分。

只是那时他家离她的公寓只有半小时车程，现在是两千公里，三小时的飞机。

“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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