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隼眉头越皱越深:“盛冰澜,你是自愿将积分转赠队友艾蒂的吗?”
盛冰澜表情微微恍惚:“是,我是自愿给队友的。”
小比规则:同组队友,仅有一次机会可以进行积分转赠。
这条规则,本意是为了同组互助,齐心协力完成实践任务制定的。
大家都明白,转赠积分拿到排名是一时,真正到了清除恶种的战场,没有排名只有生或死的结果。
故而,每一年的新生班小比,没人会真的利用这条规则赢取排名。
然而,今年的新生小比发生了!
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艾蒂身上。
艾蒂握着任务器,她微微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对队友的转赠似乎并不惊讶。
也可能,早就商量好的。
眼隼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艾蒂。
“靠!”宁宇昊爆了粗口,他撸下任务器大声说,“尤娜娜,我把我的积分给你。”
他点开自己的积分,结果明晃晃的“1”挂在上面。
宁宇昊:“……”
这就尴尬了。
宁远抽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要笑死你老子?就你那1点积分,你好意思给人家尤娜娜都不好意思收。”
小比前晚上,盖因宁远不准宁宇昊去争前三,整场下来他不是在划水,就是在帮尤娜娜。
以至于,积分用时方恨少!
宁宇昊气闷了,从宁远手里夺回自己的任务器,黑着脸一声不吭。
机械音继续开始播报:“第二名尤娜娜,积分95,清除恶念89缕。”
“第二名爱丽丝,积分95,清除恶念97缕。”
“第三名……”
机械音将前十名的成绩播报了一遍,其中尤娜娜和爱丽丝积分一样,并列第二名。
眼隼将排名表发到每位种子的任务器端口,并让众人回去后,明天交一份小比总结上来。
他朝宁远点了点头:“今天小比正式结束,原地休息十分钟后上车返校。”
说完这话,眼隼朝向艾蒂:“艾蒂恭喜你。”
艾蒂心头一紧,仓惶抬头看眼隼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她很小声的说:“谢谢老师。”
无人看到,她轻轻勾起嘴角,低下的眼底掠过笑意。
第一名,她拿到了!
眼隼点了点头,越过艾蒂,三两步走到尤娜娜身边。
莫名的,眼隼没敢去看乌鸦,并在一米开外站定,绝对不再走近了。
小幼崽再听完前三的排名后,撑不住的又倒回乌鸦背上。
没拿到第一名,还和爱丽丝并列第二,小幼崽似乎也没太放心上。
她接连打了两个呵欠,虚虚抓着父父的背羽,黏糊糊的拱了拱。
父父,娜娜还是没力气。
眼隼不自觉放轻声音:“小娜这次很厉害,我都看到了。”
娜娜撑着眼皮,软乎乎的应了一声。
眼隼犹豫了下:“小娜,要我抱……”
呼啦。
他话还没说完,黑羽展翅,眼前的视野陡然漆黑。
扑棱棱,扑棱棱。
有那么一瞬间,眼隼耳里传来拍翅的声响,和雄鹰的共享视野,乍然卡断。
他眨眼,视野立时又恢复了。
不过,眼前已经没了小幼崽的身影。
眼隼条件反射抬头,灰蒙蒙的天际,体型似乎变大了的乌鸦,驮着小幼崽一飞冲天,极速翱翔。
清风里,隐约传来小幼崽断断续续的声音。
“……眼……老……师……父父先带……我……回……”
眼隼想了想,竟是不知为何,他好似意外,可又好像半点都不意外。
毕竟,那只乌鸦是……
他皱眉,是什么来着?
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在一次次的被遗忘,像是被一只大手,悉数抹去了存在的记忆。
眼隼下意识觉得不对,他转头问宁远:“刚那只乌鸦,你看见了吗?”
宁远奇怪的看他一眼:“看见了,那么大一只乌鸦背着小幼崽呢,怎么会没看见?”
眼隼又问:“那你不觉得很不对劲?”
宁远稍微想了想,点头道:“是有点,不过哪里不对劲?”
说完这话,他转头去看了眼恶种尸体,然后没人再提及乌鸦。
宁远忘了,眼隼忘了,现场的所有人也都一并忘了。
乌鸦的存在淡去,但要刻意去想,也是有微末痕迹的,可要不看到,一转念就怎么都想不起来。
休息完毕后,一行人又如来时般,坐上车返程。
这一天,其实和无数个往常没有区别,但是在新生班种子心里,却留下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以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尤娜娜!
小崽儿只听父父说,要回家了。
紧接着,她都没反应过来,父父就背着她冲入云霄。
眨眼的功夫,父父就降落到了别墅前庭里。
当时,夜莺正在修剪草坪,倏地她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看天空。
下一刻,扑棱棱的振翅声响过。
浑身黑羽的乌鸦,背着小幼崽精准的就降落到她面前。
夜莺呆了呆,反应过来飞快冲上前:“小姐!您受伤了吗?”
她小心翼翼把人抱下来,嘴里大声喊着:“白管家,快通知医生!”
小娜娜细声细气:“没有,夜莺我没有受伤,我就是没力气了。”
这话,在夜莺脑子里转了三圈,她才明白过来。
“矣?”她上下打量,“小姐脱力了?”
小崽崽委屈巴巴的点头:“娜娜今天跑了好久,刺猬先生还玩了好久,娜娜就没力气了……”
本来就矮墩墩的小幼崽,平时没闪避加持的时候,一双小短腿本来就跑不快,这会脱力成这样,夜莺稍微一脑补心疼的不行。
“没事,小姐咱们没事,”夜莺抱着她快步回房,“您先泡个热水澡,然后我给你精油揉按肌肉,很快就舒服了。”
小崽崽嗯了一声,还不忘偏头跟父父说:“父父别走,等着娜娜出来哦。”
乌鸦扬了扬翅膀,熟门熟路的飞到小幼崽房间的架子上蹲着。
两个小时后,小幼崽被抱了回来。
她浑身都洗干净了,穿着有兔子长耳朵睡衣,带荷叶边的短裤,细软的头发披散着,整只又奶又小。
不过,她一见乌鸦,小嘴巴就扁了起来,鼻尖还红红的,像是被谁给欺负狠了。
乌鸦:“谁又欺负你了?”
小崽崽被放到柔软的公主床上,陷进棉花一样的被褥里,只剩下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外面。
她轻轻抽哒:“疼,父父娜娜一身都疼……”
乌鸦:“……睡一觉明天就不疼了。”
小幼崽眼泪汪汪:“父父骗崽,医生说娜娜明天会更痛,会起不来的。”
乌鸦:“……”
真是,脆弱的人类小幼崽。
娜娜吸了吸小鼻子:“白姨帮我眼隼老师请了三天假,我明天可以在家里躺着上课。”
学都上不了,看来是真会痛。
小崽儿哼哼:“父父下来,父父飞过来好不好?”
乌鸦看她一眼,到底还是飞了下去,站到了床头,距离小幼崽近一些。
“父父痛过吗?”小幼崽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乌鸦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痛。”
闻言,娜娜眼睛睁的更大了,并生出闪亮的崇拜:“哇,父父好厉害,都不知道痛是什么。”
乌鸦偏头:“所以,你现在痛是什么感觉?”
小幼崽很慢很慢的挪蹭着翻个身,这一动作牵扯到四肢的肌肉,酸痛的她直哼哼。
缓了好半天,小崽崽才回答:“痛就是刚才娜娜那样,刺猬先生拿尖刺扎人的时候也痛,小刀划破手流血了也痛,被人用拳头打也痛的。”
仍旧无法感同身受的乌鸦:“……”
小幼崽说了个寂寞。
不过,娜娜又说:“娜娜变成陶泥人偶的时候,就不会痛了。”
陶泥人偶是不痛的。
提及这个,乌鸦又想起小幼崽不会哭笑的问题。
祂:“所以,你当陶泥人偶,不哭不笑也不痛?”
小崽崽点头:“嗯嗯。”
即便再是不懂人类,乌鸦也知道小幼崽这个认知不对。
祂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陶泥人偶?”
小幼崽奇怪的看父父一眼:“娜娜本来就是人偶呀,以前娜娜也捏过父父的,父父忘记了吗?”
祂:“我没忘。”
小幼崽捏了个陶泥神像,对着神像许愿,就唤醒了沉眠中的存在。
小幼崽看了父父好几眼,她身体酸痛动不了,就掸着脖子,小脑袋拼命凑过去。
她嘴里还喊:“父父,父父你再过来点,你离娜娜太远了,娜娜都挨不到你。”
乌鸦横着迈动两步,踩到小幼崽的枕头上,用孵蛋的姿势趴着。
于是,小崽崽如愿以偿,脑袋贴到了父父胸脯上。
她似乎满足了,眯着眼睛像啃胡萝卜的兔子,高兴了哼唧两声,身上痛了也哼唧两声。
那奶嫩的哼唧声,就判断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乌鸦垂眸看着她,小幼崽没说话,它也就没说话。
不大一会,困乏劲上来,小娜娜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的眼皮打架,但即便胳膊肌肉酸痛,也执意要把手挪出来,抓着父父的爪子。
乌鸦低头,用微凉的黑喙擦过她的小脸,衔起面颊边的一撮细发,理到小耳朵后面。
祂低声道:“睡吧。”
模模糊糊的,小幼崽听到了父父的声音。
她嘟囔着噘了噘小嘴:“……不走……父父不走……娜……想看……”
话没说完,小幼崽浓卷的睫毛颤了颤,彻底的闭上了。
她的呼吸放缓,整只都沉入了黑甜睡眠中。
乌鸦喙尖点在小幼崽眉心,一点微光落入其中。
邪神的祝福——安眠。
祂:“好梦。”
于是,小幼崽即便是睡着了,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
中途,白鸽过来看了眼。
她似乎没注意到蹲在枕头上的乌鸦,确定尤娜娜睡着了后,轻手轻脚拉上窗帘,关了落地灯,只留一盏晕黄的夜灯。
随后,她关上房门出去了。
昏暗的光线中,乌鸦眨了眨豆豆眼。
即便是在睡梦中,小幼崽依然紧紧抓着乌鸦爪爪,生怕乌鸦会飞走似的。
乌鸦伸展翅膀,又抖了抖羽毛。
或许,祂可以打个盹,跟小幼崽一起。
这么想着,乌鸦浑身放松,翅膀尖呈自然下垂,浑身羽毛都松软的蓬起来。
又片刻,乌鸦脑袋一点,挨着小幼崽的头,一并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一夜好眠。
早上七点整。
尤娜娜唰的睁开眼睛,霎时清醒。
身体在生物钟的操控下,形成条件反射。
她猛地坐起来,正要抬手掀被子。
冷不丁,针扎一般的刺痛,从皮下的每一块肌肉袭来。
“啊!”小幼崽叫唤了一声,她的身体已经有一连串的反应了,可意识慢吞吞的还没跟上。
这声“啊”一出口,湿漉漉的水雾浮上眼眶,鼻尖立时就红了。
但她硬是还没明白过来,张大小嘴巴坐在床上。
乌鸦站在床头,已经看了她好一会。
只见小幼崽张合了两下嘴巴,发出迟钝的气泡音:“啊……啊……啊……娜娜痛……”
这话说完,昨天的记忆回笼。
小幼崽蓦地睁大眼睛,僵硬的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奶音哭唧唧:“父父父父我……父父娜娜好疼啊……动不了……”
昨天才是脱力后的酸痛,可今天就是肌肉针扎般的刺痛。
乍然运动过量,那种肌肉的刺痛,就是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还是只小幼崽。
她眼睛红的像兔子,真真像是立刻就要哭了,可眼眶里的水雾怎么都凝不成眼泪珠子,也掉不下来。
她不停抽气,两只小胳膊虚抬着,颤抖的厉害,可却不敢放下来。
小崽崽浑身都刺疼,惨兮兮的像是rua秃皮的奶猫猫,简直太可怜了。
她抽抽哒哒的跟父父求助:“父父父父……”
乌鸦叹气:“哪里痛?”
小崽儿还在抽气:“哪里都痛。”
原本,昨晚上还梦见父父了,一觉醒来她开心得很,这会所有的开心都变成了惨兮兮。
乌鸦想了想:“我可以让你不痛,不过不太好处理。”
小娜娜急急的道:“是呼呼吗?父父要给娜娜呼呼吗?呼呼就不痛了。”
祂:“呼呼是什么?”
娜娜解释:“呼呼就是,宁宇昊受伤了,他爸爸就这样呼。”
说着,她噘嘴巴努力往外呼气。
这一下动作,又牵扯到肌肉,顿时又疼的小幼崽凄凄惨惨。
乌鸦:“不是,据我观察,人类的呼呼并没有任何作用。”
小崽儿不信:“有用的,宁宇昊说有用的。”
小幼崽坚持,乌鸦无奈。
不过,它还是飞过去,努力张开黑喙,做出呼的动作。
祂:“有用吗?”
小幼崽看着,粉舌头都要呼出来的乌鸦,古怪的沉默了。
哦,娜娜父父都不是人。
乌鸦放弃呼呼:“我可以让你不痛,不过只能一小会,等你回到正常时间线,你还是会跟现在一样痛的。”
这话,有些词小幼崽没太懂,她只懂了“不痛”。
小崽儿眼睛亮亮的点头:“要不痛,娜娜要不痛。”
乌鸦挺起胸脯,翅膀尖拍了拍肚子:“你进到我的肚子里,就可以暂时不痛。”
说完这话,乌鸦就在小幼崽面前,张大了嘴巴。
原本正常的鸟喙,越张越大,最后在小幼崽震惊的目光里,乌鸦的嘴巴张的有水缸那么大,刚好够一只小幼崽爬进去。
祂:“进来。”
小幼崽手脚并用,忍着刺痛勉强往里爬。
嘴巴里面并不暗,周围散发出柔和浅光,并且很平坦。
先是脑袋爬进去,跟着是小肥腰,最后只剩撅着的小屁股还在外面。
她还说:“哇,父父你的嘴巴好大啊!”
祂:“不是真嘴巴,是连接异空间的入口。”
小幼崽好奇心爆棚,她甚至摸了把身下乌鸦舌头。
软软的,温润干燥,并没有奇怪的涎液,以及怪味。
尤娜娜:“异空间?父父的肚子里会有宝藏吗?”
乌鸦想了想主意志所在的区域:“没有,只有你的满分试卷和魔方乌鸦。”
小崽儿爬的慢极了:“咦,是父父的家吗?以后会是娜娜的家吗?娜娜和父父的家?”
乌鸦:“不是我的家,只是睡觉的地方,你也不……”
“吱嘎”房门打开,白鸽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早餐要……”
下一刻,白鸽对上乌鸦的豆豆眼。
乌鸦条件反射合上嘴巴,眉心的血瞳陡然睁开。
于是,还没完全爬进去的小幼崽,噗叽卡住了!
她的小屁股还在外面,正不停扭来扭去,一双小短腿在乌鸦嘴边虚虚蹬两下,因为太疼又软软的垂了下去。
那模样,活脱脱乌鸦生吞小幼崽,正吞到一半的“凶残”场景!
白鸽呆了呆:“???”
尤娜娜还在喊:“父父,父父你卡到娜娜了。”
乌鸦:“……”
祂是继续吞,还是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