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看向林昭昭。
“夫人,你可是刚从千尺冰窟过来?”
天衍剑宗除了长生剑尊青游仙门下的主峰弟子之外,旁人都唤她夫人,而非师娘。
许念虽是原主看重欲收之为徒的人,可这礼未成,他自然也这么唤。
作为配角之中的配角,林昭昭对许念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原主日后的徒弟,会和她在百年后一并死在沈危楼剑下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怕说多错多,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好在许念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态度而怀疑什么,原主本就不话不多,性子也淡漠。
可能是骨子里带着仙门世家嫡女的清高和傲慢,别说是对许念了,哪怕是面对她喜欢的青游仙也很少放低姿态。
这也是为什么她已和青年结为道侣,在觉察到对方无意她后,她也从未放下身段主动讨好亲近他。
导致外界都传言,两人只是仙门联姻,貌合神离,之间并无分毫夫妻情谊。
倒是一旁的芙蓉很是生气地捏了捏拳头。
“许少爷可别说了,说到这儿就教人生气!今日夫人本来是想要去冰窟帮你好好教训下那半魔的,结果偏宗主马上就要回来了,夫人这才不好下手,当真是便宜他了!”
“咳咳,果然如此……”
青年掩袖咳嗽了下,而后平复了下气息继续说道。
“夫人不必为我鸣不平,是我运气不好,
当时晨练时候没有注意到周围,这才不慎被沈危楼身上溢出的魔气所伤,怨不得旁人。”
他说完这话随意擦拭了下嘴角,青色的衣角被浸上一点深色,放下的时候好巧不巧染血的袖口就正对着林昭昭的方向。
她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这什么男绿茶?嘴上说着“我没事,没关系”,结果搞这么一出?
说什么伤好的差不多了,结果又是咳嗽又是呕血的,这不是故意做给她看吗?
林昭昭装作浑然不知,没接他的话茬。
“的确是你时运不佳,当时晨练那么多弟子,就你着了他的道。要是其他人伤了你还好,可你也知道青游仙有多偏袒那沈危楼,我实在没什么办法。”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又做样子咒骂了少年几句。
许念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展开,他本以为林昭昭这次就算没帮他找回场子,也会给予他一定的补偿。
可她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真顺势把错往他这个受害人身上揽了。
“夫人,我……”
林昭昭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对了,我观你面色察你气息似乎还有些没好透。你伤的是内里,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回去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再来找我领玉牌,行拜师礼吧。”
许念本就是个人精,就算再愚钝也听出了林昭昭言语之间的不虞。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下逐客令赶他走吗?
这段时间他身体的魔气虽然逼出来了,可魔气天生与修者相克,其痛楚宛若钻心刺骨。
若是换作往常时候,林昭昭见了他,哪怕面上再冷淡也会仔细过问下他的近况。
毕竟许念是她的首徒,别的不说,她对他这个准徒弟的确上心。
而这次他遭受了那么大的罪,险些废了根骨,她就一句“是你运气不好”就这样算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虽不知林昭昭是真的顾忌青游仙,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此事于他却不能罢休。
作为仙门世家林家的三公子,竟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半魔所伤,他咽不下这口气。
青年面色沉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对芙蓉道,“芙蓉姑娘,我有些修行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下夫人。你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芙蓉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了林昭昭一眼。
后者虽疑惑,却也没制止。
她看出了许念询问什么修行问题是假,故意支开芙蓉是真。
等到芙蓉走后,林昭昭这才凉凉道,“有什么事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许念噎住了一瞬,看向林昭昭的眼神有些幽怨。
“夫人是当真算了,还是有别的打算?”
“此事本就是因夫人而起,若不是夫人想要将沈危楼驱逐出剑宗,我这才铤而走险,给他的灵食中下了引魔的丹药。”
沈危楼以半魔之身入了剑宗本就让人不容,青游仙当时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再三保证过有他在绝不会让他失控伤人。
要想把沈危楼赶出宗门,唯有在这件事做文章,让众人认识到少年的可怖和不可控,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林昭昭听后愕然却不意外。
原主对仙门正统有多看重,就对沈危楼这样的魔物有多厌恶,恨不得除之后快。
先前时候林昭昭就觉得奇怪,有青游仙的锁魔钉,沈危楼怎么会突然失控呢?
原是有人有意引导,刻意为之。
许念之所以办这个事,一来是他也不喜沈危楼,二来是因为原主答应事成之后可以帮他打开封印,先众人一步入剑冢择剑。
却不想沈危楼的魔气之强横,险些要了他性命不说,这样的情况下青游仙也还是力排众议,顶着压力保下了对方。
换作以往林家,还有剑宗上下必然是不会轻易罢休。可谁叫近日无望海不平,有一上古妖魔出没,唯有入了剑境的青游仙能够斩杀。
既要人办事,那也得退让一步。
于是沈危楼最终只是被青年法器禁锢,打入了千尺冰窟。
想到这里许念神情沉郁,眸中闪过一丝怨毒。
“我因他险些成为废人。宗主偏袒,夫人难不成也要偏袒那孽障不成?”
林昭昭很想要说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关她什么事
?
可如今她就是原主,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要把沈危楼交给他,少年焉有命活?
不给他一个交代的话,万一他把她蓄意引沈危楼入魔的事情说出去了,她的处境也堪忧。
林昭昭沉默了良久,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灭晦暗。
“那你想如何?”
她把这个球抛了过去。
许念听后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我知道夫人是顾忌宗主,怕做的太过你们之间反生了嫌隙。”
“既然明着不成,那我们何不妨暗着来?”
林昭昭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我听我父亲说这一次无望海的妖魔很棘手,宗主可能要下月才能回宗。”
青年面色苍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阴寒似伥鬼。
“我不日便会拜入夫人门下。我是你的首徒,门中无其他师兄师姐,届时你大可以以给我陪练为由将沈危楼带来。平时我们不好动手,可若只是同门之间的切磋比试的话,刀剑无眼,伤到了也只能是他技不如人。”
“你说是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