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民鞠了个躬，并且保持着躬身的状态倒退行走了数步后，才站直身体走开，继续派发传单。

“庆典吗？”少女凑过头，认真阅读着纸上的文字。

“嗯。”千手扉间点头，“你有兴趣？”

“嗯！失忆后我还没有参加过庆典呢，扉间你到时候有时间吗？想和你一起逛！”

面对着少女一脸期待的表情，千手扉间却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能说：“我不确定。”

身为忍者，他随时可能得到任务，然后奔赴战场。

几日后的事情，真的说不准。

“这样啊……”少女的脸上浮起一丝失望。

“抱歉。”

“扉间没必要道歉啊。”少女摆了摆手，非常理解地说道，“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是吗？这样吧，到时候我去你族地找你，如果你有空，我们就一起来逛逛？”

“好。”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朝千手扉间伸出了小拇指，晃了晃，“我们拉勾？”

千手扉间：“……”

他看着这根纤细的小拇指，又看了看少女期待喜悦的眼神，然后又环视了眼四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压力山大，语气艰难地说：“这个……就算了吧？”

太幼稚了点吧？

如果被熟人看到，他可能这辈子都在族中抬不起头来了。

……不，光是稍微脑补下大哥知道这件事后可能发出的笑声，就已经够让人崩溃的了。

“哎？”这一次，少女倒是没露出失落的表情，反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扉间你原来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啊？”

“……不是害羞，只是觉得丢脸。”千手扉间辩解说，他觉得至少这个该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会因为这种幼稚事情害羞的人。

“哦——”少女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是这样啊？不是害羞啊？”她转了个圈，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他倒退着走。

千手扉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交这么个朋友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冲上前，一把扶住被绊了一下、身形摇晃的少女——

在她倒退行走的过程中，街边的小巷里刚好爬出了一个低着头手拿着破碗的乞丐。察觉到这点的少女连忙跳开，结果就是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到。

“谢谢你，扉间。”

“……就算不是在战场上也没有感觉到杀意，你也应该小心点。”千手扉间扶着少女站稳身体，语气严肃地提醒说。作为很靠谱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必须时常给不靠谱的朋友一些忠告。

“嗯嗯，下次一定注意。”少女连连点头，然后蹲下身，对正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的乞丐道歉说，“抱歉，吓到你了吧。是我的错，不该在路上倒着走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了几个钱币，放到了乞丐手中的碗里，“这个算是补偿，请你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千手扉间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向差点撞到自己的乞丐诚恳道歉，尤其，她还是这样一位可以轻松杀死对方的强者。

在她的眼中，人与人的关系，究竟该是怎样的呢？

原以为会被打上一顿的乞丐又惊又喜，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道：“多谢这位大人，多谢这位大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似乎想要看看眼前的好心人长什么样，然而在看清楚少女面孔的瞬间，他发出了一声被捏住了脖子的鸡鸭般的尖叫，然后连滚带爬地重新钻入了小巷中，碗和钱都顾不上拿，直接落在了原地。

路上听到这响动的行人只侧过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做起自己该做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一个乞丐好像被打了而已，不，别说是乞丐了，就算是某个店主被打了也很正常吧？怪也只能怪他们不长眼地让忍者大人心情不好了。

千手扉间有些讶异地看向少女，而后就看到她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啊”的一声。

“是那个人啊。”

“你们认识？”千手扉间问道。

“嗯……”少女站直身体，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几个月前我救过他的命，不过他醒来后却想非礼我。”

“……”

千手扉间蹙起眉头：“这种恩将仇报的家伙，你就不该留他一条命。”实在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他有种立刻追上去解决对方的冲动。

“我有惩罚他啦。”少女摇了摇头，解释说，“制服他后，我仔细询问过。他之前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居住的村子里作威作福，对老人孩子都能动手殴打，算是村霸吧。不过意图强|奸女性这种事，倒是第一次做，罪不致死，所以我打断了他的三条腿，算是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保证以后无力再犯。”

千手扉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打断三条腿”，随即嘴角狂抽。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承认，这是一种最狠最凶残不过的惩罚。

“本来我也想过报官什么的，但是又发现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地方能好好处理这种事，所以最后还是动用了私|刑。”少女挠了挠脸颊，有些尴尬地说道，“扉间，你会介意我做过这样的事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

“比起介意，我反倒是更觉得欣慰。”千手扉间叹了口气，“说实话，萤，你真的是太没有戒心也太过心软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再这样烂好人下去，会被某个心怀叵测的家伙算计，现在看来，至少你还有基本的判断力，也不缺下手的果断。”

“扉间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吗？”少女眨了眨眼，“我只是失忆而已啊，又不是傻，还流浪了那么久，当然知道世界上既有扉间你这样的好人也有那乞丐一样的坏人。我只是不喜欢杀人，但面对坏人时，可都是毫不犹豫地重拳出击的！”她攥起拳头，做了个挥出去的手势，用力点了点头，“不管是哪个世界，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果然很厉害。”千手扉间沉默了片刻后，蓦地说道。

“啊？”

“我是说，”千手扉间抬起手按住眼前少女的肩头，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以防她被身后突然跑过来的人撞到，“萤，你很了不起。我原本觉得，你的这份天真，是因为不谙世事。现在才发现，你是在注视了解了一切后，依旧保持着这份天真。”他低下头，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她，诚恳地说道，“也许你自己并不清楚，但这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萤，我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荣。”

“……”

“……”

“……”

大片的沉默后，少女突然颤抖着语气出声：“那个……扉、扉间……”

“嗯？”

“我、我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你刚才的心情了……”

“你是指？”

“就是我想和你拉勾的时候……”少女突然一把捂住脸，眼睛透过张开的指缝看他，“虽然你夸了我是很开心没错，嗯嗯，被朋友夸赞真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害羞呢……”

说完，她默默地捂着脸蹲下了。

“拜托了，在我害羞完之前，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千手扉间：“……”

所以说，她害羞就害羞，为什么要把这种话说出来呢？

他默默地抬起右手捂住脸。

这不是害得他也跟着一起不好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