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无声地摸了摸弟弟的头。

哪怕这场小规模战争的胜利者是木叶，然而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更别提，这次宇智波立下了“愿身先士卒，以证忠心”的军令状，族人们在战场上也为了维护一族荣誉而悍不畏死，所以……牺牲者不少。

他们中，有的甚至还没成年，有的刚刚有了未婚妻，还有的……孩子才刚刚出生。

如若可以，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然而，忍者的命运就是，他们永远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呢？

宇智波鼬再次情不自禁地如此想道。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能获得真正的和平就好了。不再有战争，不再有厮杀，不再有令人这些令人觉得悲伤的死亡。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是这样无力，如若不是卡卡西前辈的帮助，他连一族的命运都无法挽救，更别提整个世界了。

如果是前辈的话，可以做到吗？

如果前辈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一切会发生改变吗？

如果可以就好了……

如若真有那一天，止水哥天上有灵，也一定会觉得欣慰的吧？

他不由又想起，父亲曾经与自己进行了一番谈话，他问自己：“鼬，你认为将一切押在旗木卡卡西的身上是个正确的决定吗？”

他当时的回答是：“父亲，我觉得我们已别无选择。”

而此刻，他觉得，比起“别无选择”这个说法，他当时也许更应该回答说——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

宇智波鼬想，没错，这是我的选择。

眼看着车队已经挪动到了族人们的身边，宇智波富岳在周围那些低低的哭泣声中压抑着心中的悲伤，开口说道：“我们回去吧。”

于是一众人开始朝村子的边缘地区移动——自从“九尾之乱”后，宇智波一族的位置就被调整到了那里。路程稍有些远，一些老人们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家人归来而拄着拐杖勉力前来，如今都有些体力不支，幸好还有年轻人扶着。还有几位老人因为失去了……亲人而昏迷了过去，一些年轻的族人们也都自觉地上前去背起了他们。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了这样都的叫喊声。

富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脸孔陌生的青年忍者快步朝他们所在的方位跑了过来。

他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对方——身上没有族徽，似乎只是普通的平民忍者，是有什么事吗？

这位青年忍者走到宇智波族群们身旁，停住脚步，深吸了口气后，开口说道：“请、请问，诸位中有……宇智波枫的家人吗？”

宇智波一族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而后，不少人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位老人的身影。

这位老人眼睛已经哭到红肿，眼下因为有“外人”在此，他快速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板起脸问道：“我是宇智波枫的爷爷，你有什么事吗？”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位标准的宇智波，绝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泪。

青年看了眼老人，而后做出了一个让包括宇智波一族在内的街上所有人都颇为震惊的举动，他直接当街跪了下来，而后，深深地将头贴在地上，高喊着说道：“真的非常抱歉！！！”

“……你为何道歉？”

“枫……我是说宇智波枫，原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然而他是为了救我才付出了生命。”青年的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语气中满是愧疚，“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现场顿时一片沉默。

老人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这种时候，你应该说‘感谢’，而不是‘抱歉’。枫既然这么做了，那就是他个人的选择，你不需要为他的选择而道歉。”

“……不。”青年忍者依旧深深地趴在地上，用力地摇了摇头，“其实之前我……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宇智波一族，还背后说过你们的坏话，直到被命令和枫一起组队时，依旧心怀偏见。但是，但是，枫明明是个传说中又骄傲又不好相处的宇智波，却一直照顾着我，不止一次地帮助了我，最后更是为了救我而付出了生命。我……我啊……”他的眼泪滴落到了地上，“为之前的自己感到羞愧，抱歉……抱歉……直到枫死前，我都没有机会为最初的恶劣态度向他道歉，现在更是没有机会了。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宇智波枫的爷爷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说道：“我想，枫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你的话感到欣慰。起来吧，回去吧，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呢。”

“……嗯。”

青年忍者又跪了片刻，才有些踉跄地站起了身。而后，他再次深深地朝老人鞠了个躬，紧接着朝宇智波全族鞠了个躬，这才转身离开。

“等等——”老人叫住他，眼圈微红地问道，“枫他……枫他最后怎么样？那小子从小就说想要做一个英雄，他做到了吗？”

青年沉默了一秒后，用力地竖起了拇指：“当然！他在我心中就是最棒的英雄，永远的英雄！”

“是么……”老人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滑落了下来，顺着他苍老的脸孔流下，他却满脸欣慰地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枫啊，是个好孩子……真是太好了……我……”他终于难以忍耐地一手捂住脸，背转过身，痛哭失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沉默不语，部分人已然开始眼圈发红。

而这位青年的行为也似乎打开了某个阀门，接下来，不断有在这次战争中为宇智波族所救的人，上前道谢。

返回族地的宇智波一族，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被簇拥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