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也一如既往地磕到了实处。

“小鬼。”家主上完香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单膝跪在了她面前，以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又用拇指拭去她嘴边的糕点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宇智波……带子。”

“带子。”

“嗯嗯，带子。”

“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了。”大小姐回答这句话时，眼中浮现出了清晰可见的泪意。

“刚好我缺一个继承者，要跟我走吗？”

宇智波镜清楚地记得，听到家主说出这句话时，自己是有多么震惊。毕竟，宇智波集团绝大多数的股份都在家主手中，他也是整个家族实质上的掌权人。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在意着他的“继承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结婚，更没有搞出什么私生子——明明长着一张很擅长搞男女关系的脸……咳，这句划掉——宇智波镜很有求生欲地想到。

事实上，在大小姐之前，一些心思活泛的人也动过将自家孩子过继给家主的想法。有些家长甚至狠下心给孩子进行过“特训”，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在见到家主的那一瞬间哭出来，可以说是很拼了……据说有个孩子至此成为了面瘫，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哭和笑。

而家主，对此则一直嗤之以鼻，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宇智波斑讨厌孩子”。

这样的家主，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说——

当他的继承者。

宇智波镜记得，当时大小姐的回答是……

“继承者，是什么？”

“就是学习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宇智波斑言简意赅地回答说，“然后未来某一天，我休息，你干活。”

“叔叔的意思是，你想养我，然后，未来让我养你吗？”

“……也可以这么说。”

“那……叔叔你会打我吗？”

“我对虐待小孩子没有兴趣。”

“会不给我饭吃吗？”

“你得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能好好学习。”

“会关我小黑屋吗？”

“我的家，没有点不起灯的房间。”

“会……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开我吗？”女孩的双眸朦胧了起来，其中满是雾气，“会、会因为不喜欢我，就撵我走吗？”

宇智波斑沉默了一秒，问道：“谁对你说的这些？”

“我、我偷听到的。”女孩小小声回答说，“他们说，要找人收养我，被收养的小孩都很可怜，可能被打骂，可能没饭吃，可能被关小黑屋，然后……还可能很快就不喜欢我不要我了，把我送进族内的孤儿院。”

宇智波斑又沉默了片刻，反问：“如果我说‘不会’，你就信我？”

“嗯嗯。”小带子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叔叔来给爸爸妈妈上香了，帮我捡了糕点，还主动说要养我，肯定不是坏人。”

“这是什么理由？”宇智波斑轻笑了声，被这童言童语逗乐了，“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叔叔？”

“唔，我长得凶？”

“怎么会，叔叔超好看的！”她反驳说道，“而且，叔叔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我，这不可怕。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我，才好可怕……我明明就在他们眼前，他们的眼里都没有我……”她哽咽出声，“好可怕的……”

“……”宇智波斑抬起手拍了拍眼前这只宇智波小幼崽的头，轻声说道，“是么，那在葬礼结束后，就跟我走吧。”

之后，家主实践了他的诺言。

葬礼结束后的聚会上，在其他人争辩着大小姐究竟该由谁照顾时，他大步走进了那间和室，在一众俯身行礼的人中，俯下身一把抱起了缩跪在角落中的大小姐。

“小鬼，我来接你了。”

“叔叔！”

“不，该喊我‘爸爸’。”宇智波斑轻笑了声，而后垂眸注视着屋内那一众脸色惊骇的族人，慢条斯理地说道，“都记好了，以后，她是你们所有的‘带子大小姐’。”

最后，家主抱着大小姐离开了。

路途中，大小姐小声地这样说道：“叔……爸爸。”

“什么？”

“我刚刚认真地想了下，只要你真的来接我，你以后……可以打我的。”

“哦？”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轻一点。骂我也可以的……饭我会努力不吃太多的，关小黑屋……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要太久，我怕黑……还有还有，我会努力学习的，以后也会好好养叔、爸爸的。到时候，爸爸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事情都由带子来做，你只要好好被我养着就可以了。想吃糕点吃糕点，想看电视看电视，我还会带着你出去逛公园吃冰淇淋。”

宇智波镜记得自己当时一把捂住了脸，说实话，那画面太美，他不是很敢想象。

然而……

“是么。”家主却轻笑出声，“那么，小鬼，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