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郑里正摆摆手,笑眯眯看了眼林卉,“卉丫头说,她有两个条件。”
“第一,毕竟是父母双忌,卉丫头希望过了孝期再成亲。不过,可以先定亲。”
应该的,这娃儿有孝心。几位林家族老接连点头。再说,订了亲,俩家就算一家了,平日里男方家里就能照顾着些,也算一举两得了。
郑里正继续说:“第二呢,她要带着林川。”
族老们登时愣住。
赵氏立马跳起来:“臭丫头——”
郑里正忙摆手:“嫂子你先别慌,先听我把事儿说完。”
赵氏不服,被几位族老瞪了眼,忍怒压下到嘴的怒骂。
郑里正没管她:“说实话,林家兄弟当年已经分家,俩家人也闹得不太愉快,把川川送回去,总是不太妥当。”眼见赵氏要发作,他加快语速,“再说,卉丫头家里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川川相当于是卉丫头一手带大的,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她不放心,想带在身边,也是情有可原。”
话是这么说……众族老们下意识看向熊浩初。娶媳妇拖个一年半载的便罢了,还要带个拖油瓶?这位哥们乐意?
熊浩初面无表情。
郑里正自然知道大伙意思,拍拍身边的熊浩初,笑道:“所幸熊小哥大度,两个条件都答应了。”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卉丫头性子好,又会持家,熊小哥应了也不亏。”
低着头的林卉暗自撇撇嘴。
赵氏翻了个白眼:“穷光棍当然不亏。”
郑里正当没听见:“既然双方都点头了,热孝期不长,得赶早。索性只是下定,也不拘挑什么黄道吉日,这定亲之事啊,赶早不赶晚。恰好今天熊小哥猎到一只牡鹿,当个定亲礼也是妥当,我便给卉丫头做了这个主,选今天做好日子了。”
牡鹿?林卉下意识四处瞟了那男人一眼。是墙角那只吗?中午她送兔肉的时候似乎没见着,也没听林川提起。这才过了多久……他哪儿冒出来的牡鹿?
她还在胡思乱想,另一边的赵氏已经一蹦三尺高。
“这么急?”她嚷嚷,“哪有昨儿说好的亲事今天就定亲的?这要是不是盯着我们家的房子田地,我头一个不相信!二叔你们就看着他们打着抚养林川的名号,将我儿子的田产薅了走?”
几位族老也是脸露不满,扫了眼淡定的熊浩初,齐齐看向郑里正。
郑里正摆摆手:“大家别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请各位过来。”他顿了顿,解释道,“今儿把大家请来,一是要给林家田地房子的归属做个见证,一是熊小哥想要把亲事定下来。”
“林川毕竟姓林,是伟业的香火子嗣。卉丫头的意思呢,是把请族老们做个见证,把家里的田产房子记在林川名下,待林川长大后,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自己。在此之前,这些就当是林川的抚养费。”
“抚养费?”这回不光赵氏不满了,林伟光嗤笑,“林川才几岁,他一个人要吃三亩地?”
赵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干瘦老头看了眼熊浩初,转向郑里正:“这账算的不对吧?”
郑里正微笑,看向林卉:“卉丫头,你来解释。”
林卉点点头,往前一步,落落大方道:“这三亩地,不光要供林川吃饭,还要供他识字学文。”
识字学文?
所有人都怔住了。
熊浩初看向林卉。
“凭什么?”林伟光下意识道,“我儿子都还没念书呢!”
“与我何干?”林卉脸带微笑,“还是说,叔叔想用我爹的田供你儿子念书?”
林伟光一窒。
林卉不理他,直视干瘦老头:“我爹开出来的三亩地,供林川吃饭穿衣带念书,可还合理?”
岂止合理,这年头念书可是烧钱的很,不是那等富贵人家,谁敢送孩子去学字念书?
若是真这么做,熊家怕不是还得倒贴呢。
所有人都看向熊浩初。
林卉跟着转头看他:“熊大哥意下如何?”林川作为她这具身体唯一的骨亲,她是一定要好好教导、抚养成才的。
不光是为了还她占用原主身体的恩情。
她是个女人,在这种以男人为尊的世界,不依靠男人,可能很难找到出路。连姑娘家年满十六未嫁人朝廷都得干涉,那想必女人守寡、离异,也不一定行得通。
既然她势必要嫁人,也绝不能把篮子全放在未来的夫家身上。且不说熊浩初其人品性如何,没有娘家的女人,总归是少个退路。
这几日细细观察下来,林川虽然年纪小,品性却不错。她若是好好教,将来也能成为自己的倚仗。
她也有信心可以赚钱供养林川。
现在的问题是,熊浩初不知道。
那他愿不愿意接收这个烧钱的拖油瓶呢?
面对神色中显出几分惊异的熊浩初,林卉体贴道:“熊大哥若是有不便之处,这门亲事作罢也无妨。”
换言之,熊浩初若是不想花这个钱,那俩人的亲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