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贼!有山贼!快跑!”
那雇来的马夫忽然大喊起来,也不管马车里的人,一个翻身滚下马车,连滚带爬跑向来时方向。
“当家的,今儿运气不错。”
“瞧瞧这马车,啧啧,好久没遇到这么大的肥羊了。”
这些个山贼十足聒噪,嗓门大得像是怕人听不见这里有山贼劫道似的。
时柠揉揉眼睛,这才迷迷瞪瞪醒了过来。
今日起了个大早,又乘了半日马车,着实让人累得慌。
她不慌不忙直起身,挑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见到临时雇来驱赶马车的车夫已经逃跑,轻轻摇了摇头。
“跑得比马都快,工钱都不要了么。”
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十几名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
领首的是个高大壮实精明的壮汉,右眼皮上方和颧骨横着一道长长刀疤,狰狞骇人。
他手里使着柄大刀,声若洪钟:“车里的人听着,立马把值钱的金银细软全都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时柠咂咂嘴,侧首靠近谢灼渊:“公子,有山贼,奴先去看看。”
湿热的气息伴随着清甜嗓音钻进耳朵,谢灼渊不由蜷了蜷手指。
“小心些。”
时柠点点头,目光划过谢灼渊那张堪称完美的脸。
哎,堂堂曦和宗大师哥,今儿竟是落到要出卖色相的地步了呢。
这么想着,她已经撩起了镶金线的车帘子。
山贼们还在咋咋呼呼叫骂,忽然见马车里面探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雪白如凝脂,当得起“纤纤软玉削春葱”。
山贼们刚一愣,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车内传出来。
“你们可知道车内是谁!”
话落,她已经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那当真是个极美丽的女子。
一身云碧色罗裙,裙面和袖间绣着蝴蝶穿花的银线纹样,月白色的软帛在她的一举一动间,随风飘摇摆动。
风采照人,恍若仙子临凡。
山贼们怔在了原地。
时柠慢悠悠踱步到领首面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抬起下巴:“哪来的山匪,碍了我们公子的路,还不速速退开!”
众山贼听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不由得个个都笑了起来。
领首紧紧盯着这美人,目光灼热:“小娘子这般貌美,可愿跟着老子上山去享福去?”
这样的美人杀了实在可惜,不如带回山上,让他乐呵一阵再杀也不迟。
时柠:“???”
不是,说好的喜欢美男子呢?
难不成…是男女通吃?
“小娘子若是从了我,我必定好好疼爱你。”
马车内的谢灼渊闻言捏了捏指尖,忍住了一掌拍死这领首的冲动,脸色愈发冰冷。
凡人多贪婪。
更何况劫道的山贼,贪财又好色。光是他这一句话,便知道他脑中有多少龌龊不堪的念头。
那厢时柠面上却没什么异色,她轻哼一声道:“我家公子的父亲可是京城的大官呢,你若是把我捉了去,小心他灭了你们的寨子。”
领首闻言大笑起来:“什么大官,小娘子可莫要吓我。”
他说罢,就要伸手去扯时柠肩膀。
一众山贼兴奋地直嚷嚷,却见从那珠光宝气的马车里又钻出一人。
领首动作当即一顿。
多年劫杀的经验,他早已生就了野兽般的直觉。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手无寸铁,瞧着也是病殃殃的,不慎强壮。可不知怎地,他就是下意识寒毛直竖,泛起一阵心悸感。
但转念一想,他今日带出来不下百名兄弟,只要一声令下,三两下就能把这两人给斩杀殆尽,轻轻松松夺走他们的马车和美人。
这么多年来黑龙寨几乎是无往不利,就算官府几次发兵,还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花架子在山下嚷嚷几日就跑了。
眼前只这一男一女,就算能耐大了天了又能怎样。
京城当官的父亲又如何?
没瞧几个月前,告老还乡的前户部侍郎便是仗着自己是官身,随行的还有一众家丁保护,可落在了他们黑龙寨手里,还不是一样连皮带肉骨头渣子都被吞吃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户部侍郎家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长得也算不错了,可现下同眼前这又娇又俏的美人一比,却实在显得太过无趣。
思及此,领首露出一个狞笑,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劫了这一票,晚上给大家伙儿加菜!”
“上!上!”
这时谢灼渊已经跳下了马车,他动作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然到了时柠身侧面前。
他垂眸看向领首,冷冷道:“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