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日日去乘龙殿门口溜达,这季煜深不是说政务繁忙就是推脱累了需要休息,反正就是不见自己。就连井宿她也找不到机会再见一面。
苏月尘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寻个机会去探探这季煜深究竟在密谋何事。
苏月尘心思一转,猛地坐直身子,朝一旁为自己扇风的秀荷招手:“秀荷,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是”秀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进了锦绣宫。
苏月尘刚准备跟着秀荷进去,院外便传来李公公的声音:“郡主,皇上召见,跟奴才走一趟吧。”
苏月尘柳眉轻挑,缓缓起身,朝李公公靠近。
她对李公公并无多少好感,总觉得这人的嗅觉太过于灵敏。
但她又必须伪装好自己,用笑脸相迎:“李公公,可知舅父召见所谓何事?”
李公公轻笑一声,颇为神秘莫测:“是件好事。其实金凌鸢前些日子又为你写了一封信,皇上替你查阅后,并未及时告知于你。如今需你去皇上跟前,看完此信,再写封回信,接受金凌鸢的和亲。”
“和亲?”苏月尘心中疑虑,“何时?”
“待你回完信,不出三日,金凌鸢便会亲自带上聘礼入我沉鱼国。届时,郡主只管安安静静地听候皇上吩咐便是。”
听候他吩咐?明知自己不喜欢金凌鸢的情况下,还安排和亲这出戏,这季煜深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季煜深果真转了性,打算以和为贵?
不,不会这么简单。
思及此,苏月尘减缓跟在李公公身旁的脚步,从怀里的瓷瓶内拿出最后那颗读心丸,偷偷服下。
“李公公,舅父为何不顾月尘的意愿令月尘嫁给金凌鸢?”苏月尘语气故带悲凉,愤愤开口。
李公公的眉头在苏月尘瞧不见的地方微微轻皱:“郡主,你应当理解皇上。为了两国和平,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应该的。”
【哼,届时还未等你嫁于他,他便成皇上的刀下亡魂了。】
苏月尘读取到李公公的真实想法,瞬间面色铁青。看来季煜深早已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这个棋子牵丝引线了。
苏月尘继续试探:“公公说的极是,可若是金凌鸢进入我国皇宫,意图刺杀舅父又当如何?”
“见他对你的情意如此浓烈,定不会发生此事。”
【恐怕没机会了,金凌鸢抵达我国边境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日。】
苏月尘心跳如狂雷乱震,她努力沉下心来,冷静思考当前局势。
她必须想办法在回信中隐含提及此事。金凌鸢应当不傻,明明已派自己来沉鱼国做卧底了,怎会真前来和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金凌鸢打算主动出击,为这七星宿之事。
刚抵达乘龙殿,苏月尘便匆匆跨入:“舅父,为何让月尘和亲?”
季煜深又在同井宿对弈,他冷静沉着,手持一枚黑棋,缓缓落至棋盘之上。忽的唇角带上魅惑众生的邪笑:“这次朕赢了。”
井宿一袭白衣,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起身朝季煜深躯身行礼:“是属下一时疏忽。”
季煜深并未因井宿为自己的辩解而生气,反倒更喜欢井宿的这副真性情:“行了,朕同月尘谈点事,你先行退下吧。”
井宿眼眸扫过苏月尘,朝她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先行告退。刚同她擦肩而过,苏月尘及时拉住他的胳膊:“井宿,最近过得如何?皇上将你安排至身侧仅是为你让你同他下棋?”
“嗯。”井宿轻声应道。
【为了小灵石不嫁给她讨厌之人,这边关,就算季煜深不让自己去自己也必须得去。】
苏月尘的手下意识松开。
小灵石是她?
更没想到,井宿也知道季煜深的计划。就自己被蒙在鼓里,这季煜深果真从未完全信任过自己。
他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不知井宿有何把柄在他手上,竟让他如此听命。
如今自己也没机会向井宿坦白这一切误会。
“月尘啊,井宿已经离开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呢?”虽是一句玩笑话,季煜深的眼里却含着冷意。
苏月尘思绪回归,慢慢靠近季煜深,在他跟前倾身行礼:“舅父,您想让月尘如何做?”
季煜深面色有所好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先看看他写的信吧。”
信纸就在放棋盘的案桌旁,季煜深用眼神示意苏月尘坐在刚才井宿坐过的位置上。
苏月尘规矩坐下,伸出青葱玉手拿过信纸,轻念出声:“思伊情深未断续,愿和亲而求索……就这两句?”
苏月尘神色一暗,她看不出信中有何有用讯息。
“不然呢?”季煜深抬眸打量苏月尘,“便同意与他和亲怎么样?”
苏月尘佯装愤懑:“舅父,能说不吗?”
“呵呵......”季煜深眼神闪过阴鸷,“不能。”
苏月尘挣扎了好一会,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轻叹一声:“好,如何做?”
“回封信,就写......”季煜深单手轻撑一侧下颌,抬手捻起一枚黑色棋子,放在指尖细细把玩,“你只愿等他三日,让他拿聘礼前来沉鱼国,望他日后能真心待你。”
苏月尘将信纸放至案桌,伸手提笔,在金凌鸢那两句话后写下:愿等君三日入关,携聘迎月尘,望君诚相待。
季煜深坐直身子,轻瞥信纸:“行,交给李公公吧。”
语落,季煜深起身将黑子随意丟入棋盘,开始低头整理自己身上的金丝龙纹锦袍。
苏月尘偷偷在信纸上落下两点,放下毛笔,拿着信纸跟随季煜深起身。
【两日后我便带着井宿去边关提前围堵金凌鸢。】
【金凌鸢小时候胆敢如此待我,该死。】
【金凌鸢一死,进攻倾城国指日可待。】
【井宿最近对我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好了,他对我有没有一点动情?他不能离开我身边太久,我这就去偏殿寻他。】
这便是苏月尘读取到的季煜深的部分心声。她真是觉得又可恨又可笑,这花孔雀当真是喜欢上了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