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室皆静,就连屏风外头弹唱小曲儿的女子都停了动作,不敢出声。
王明岳反应过来后,脸色一变,直接摔了酒杯,大怒道:“你什么意思?衣书问,你看不起我?!”
酒盏打湿了地面,衣文修神色不变,连头都没抬一下。
旁人见状,心知此事难了,便赶忙打圆场,扶着王明岳怕他冲过去打人,着急忙慌喊道:“都喝醉了吧,醒醒酒……”
“继续唱。”有人唤唱曲的女子,“换首欢快点的曲子。”
李少献更是朝衣文修道:“你少跟他一般计较,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消消气。”
说着又对简行生使眼色,示意他安抚衣文修,毕竟这事儿也是因为他才起的。
简行生也没想到自己就进来没一会儿,就闹成这样。
他自己倒是没太大感觉,不过见李少献眼睛都快转出眼眶了,还是扯了一下衣文修的袖子,凑过去说:“我没事,少爷,别理他了。”
衣文修侧头瞥向简行生,对方无辜地回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衣文修还没移开视线,简行生迟疑了一下,提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衣文修平静的黑眸闪过一丝笑意。
“噗嗤。”
李少献忍不住笑出来,“书问啊,你这书童还蛮有意思的。”
衣文修收回目光,看向他。
李少献立即绷紧脸,自证清白:“我可对你书童没意思,我有陈言呢。”
一旁的陈言温和地笑着,没说话,给李少献倒了一杯茶喂过去。
李少献非常自然地低头喝了一口,扭头炫耀道:“贴心吧?”
衣文修不答,反看了简行生一眼。
简行生:“……”
没必要内卷吧?
虽是这样想,但简行生犹豫了一下,就准备真给衣文修倒杯茶,却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对面坐着被人摁下来哄的王明岳爆发了。
他一把掀翻了自己身前的案几,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人一惊。
“衣书问,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一介商贾之子,就算当了举人又如何?信不信我叫你上不了京赶考!叫你跪着求我放过你!”
话语间,便快步走到了衣文修面前,低下头嗤笑道:“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你那小书童,我不仅我自己玩,还送他去南风馆里,让所有人……啊——”
随着一道闷声,尖叫声猛地响起,众人还未回神,就见王明岳掩面连连后退,再抬头,脸颊处已泛起了重重的淤青,水渍顺流而下,打湿了衣襟。
而地面,酒杯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最后停下。
在一片寂静中,衣文修淡然地收回手,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看过去,脸上神情莫辩,黑眸幽深看不清情绪。
他嗯了一声,问道:“所以,你要怎么让我跪着求你呢?”
“你!”王明岳捂着半边脸,看向衣文修的眼中带着怒意,腿脚却忍不住发软。
他此时莫名想起了在其他州县当官的叔父跟自己说过的话:“莫惹衣书问,此人大有前程。”
前程?不过是书读得好一点,家里有几个钱罢了!凭什么什么都高他一头!
王明岳恨恨地看向衣文修,正待要在开口,一旁的人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
他难以置信,挣扎着,结果手脚也被旁人摁住。
“哎呀,王明岳他喝多了,书问,你别跟他计较,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吧?”
“你也知道王明岳最近被他家里人骂了,估计这会儿正借着酒意发疯呢。”
“来点醒酒茶!”有人呼和外面的小二。
看着屋内开始一片和稀泥,简行生陷入深深的思考。
衣文修,似乎,在这里地位很高,而且像大哥大一样。
正想着,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低头一看,对方的手更是直接把他的手包进了掌心。
“不用了,改日再聚吧。”
衣文修牵着呆呆的小书童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直到离开了雅间,简行生才回过神来。
“我们现在回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