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惊雷骤然响起,白光闪过,犹如在天边劈开一道裂缝,倾盆大雨重重落下,砸在地面溅起水花,路上行人匆匆避雨,远处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身着蓑衣斗笠的男人单手握紧缰绳,另一只手狠狠抽打身下马儿,马儿发出痛叫,愈发用力往前奔。
骑马飞驰而过,男人身上的蓑衣被风带起掀开一点,露出里面银线绣纹的飞鱼,只一瞬,又飞快落下。
躲在屋檐下的众人不由瑟缩退后,随着骏马飞驰,重物落地拖拽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那匹马的后面,拽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裹着烂草席,缰绳牢牢绑在身上,因为奔跑的速度跟不上马匹,只能被半拖拽在路上,随着拉拽,地上血迹斑斑。
雨水淅沥,随着背影的消失,血迹很快消失在地上,只余留一点浅浅的颜色。
大抵过了一刻钟,男人于一座府邸前停下,翻身下马,走至前门递出牌子,低声问:“不知督主可在?”
“刚从外头回来呢。”
守门的侍卫接过牌子看了一眼,随口道了一句,而后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一摊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身上,似是明白了什么,“督主要的?”
“嗯。”男人哼笑道,“督主路过遇见了,城郊买的,叫我带回来,卖身葬父的孝顺玩意儿,生得倒是不错,估计够督主玩一段时间。”
两人说了几句,府内走出个头戴灰帽,身着灰蓝色缎衣,外披坎肩,面白无须,约莫二十来岁的太监,见着男人,熟稔得打了声招呼,声音尖细地问:“人呢?”
男人一指外头还在淋雨的人,“李公公,人在那呢。”
“脏死了。”李公公嫌弃地撇嘴,随后又招呼身后的小太监,“把人搬进去,擦干净,免得督主看到了心情不好。”
小太监应是,赶忙过去粗暴地一扯躺在地上的人,把人生拉硬拽进去。
“督主今儿个心情不好?”男人眼珠子一转,讨好地问。
李公公眉毛一挑,翘着兰花指一点男人的脸颊,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
“你小子,少打听督主的事儿,督主的心情,哪是你个小喽啰能知道的。”
话罢,便一转身,招呼小太监,“走喽,别让督主等久了。”
三人身影进入府门便消失了,男人这才低低呸了声,“狗仗人势!”
他仰起头去看雨水,身子却移向了东边,心想,今日是月中,督主进了宫……那卖身葬父的小子也算是倒霉透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
李公公进了府内,本想带着人先去洗干净,可刚过长廊,那头自己的干儿子火急火燎跑来,哆哆嗦嗦地喊他,“干爹,督主正发火呢,云年都被赶出来了……”
“真的?”李公公愕然。
云年是督主看中的干儿子,以后摔盆接班的,平日里别提多和气了,看来今个儿督主心情着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