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裟怔住，眨了眨睫毛，不确定的问道：“外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外公哀伤叹了口气：“外公以前的战友，快要……”

似乎最后的话，外公很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快要不行了。”

洛裟一下子明白了，忽然替外公难过了起来，是了，生离死别的场景，总是离得很近。

外公忍着泪水不给掉下来，浑浊的眼睛被水光映照得明亮：“我想去给他送别，就……不能在家陪你过年了。”

洛裟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安慰外公，好像怎么说都不是很好地答案。

许久，洛裟迷茫伸手帮外公擦了干燥的眼角，似乎只能这样子做，能给外公支撑的力量。

洛裟思考良久，不悲不喜地说：“外公你去吧，我想你的战友一定很希望见到你。”

“我嘛，都随时可以见到外公你，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极力保持微笑，带着心痛的意味在里边。

洛裟很心疼外公，他亲近之人，一个一个地都离开了他。

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们，也无可奈何地丢下他，早一步先去天上了。

确实，临近除夕夜没几天了，家里的卫生都搞干净了。

只是今年的粽子可能来不及包了，对联也只能自己一个人贴了。

洛裟想想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真的好累啊。

外公觉得很对不起洛裟，可是，他也没有选择。

外公在走之前，小心叮嘱洛裟：“在家要好好的，等外公回来陪你一起爬山。”

洛裟笑着：“好，我都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同时也不忘，这一次，是外公出远门，洛裟很细致地嘱咐外公路上小心：“外公，你一定要记得回家。”因为家中有人会一直牵挂着你。

洛裟替外公准备了很多东西，有吃的，喝的，用的，让外公一路上能无忧。

“好了，裟裟快回去吧。”外公佝偻的身躯，背着不是很重的背包，准备启程。

洛裟很固执，非要把外公送到车站，隔着玻璃窗看着外公上了车，才肯走。

马路上，来来往往有很多赶春运的人，大包小包地拎着笨重的行李，急急忙忙地赶高铁，赶火车等等。

洛裟突然庆幸，还好自己不用，好在自己的家就在这里啊。

回去途中，洛裟手机叮叮叮响。

洛裟艰难脱下手套，是叶念给自己打过来的。

冰冷的指头点了好几次接听键，才接通：“喂，念念怎么了？”

叶念那一头的声音很兴奋，好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洛裟，你在干嘛呢？”

洛裟低着头走路，寒风不断吹着她飘顺的刘海：“回家呢。”

“你不在家吗？出去干嘛了？”

洛裟突然很想倾诉，但她坚强的给克制住了：“嗯，我外公要出远门，我出来送送他，现在正在走回家的路上。”

叶念多多少少了解洛裟家里的情况，知道洛裟身边只有她外公一个亲人，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是不是过年就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了？”

洛裟迷惘了，回头看了赶车的人。

少顷，被叶念不断地追问，惊回了神：“嗯，我自己一个在家。”

“……”叶念突然哑巴了。

洛裟此时也不想把电话给挂了，起码，那一头还有人关心着自己，洛裟不想自己亲手给掐断。

“洛裟……要不，你来我这里过年吧。”叶念很小心地询问，真的很小心，很小心地问。

洛裟的手冻得冰冷，却做不到把手机攥得更紧。

洛裟垂下眼皮：“我……后面再说吧。”

“好了，我要上车了，后面再聊。”洛裟匆匆忙忙把电话给挂了。

洛裟怕自己真的心一软，答应了叶念。

临挂之前，洛裟还听到叶念说，我帮你买机票。

洛裟赶在天黑前回到家了。

一整天都没吃到什么东西，拿出昨晚的剩菜剩汤来热一热，简单吃了一点，就打算上床睡觉。

拎着小夜灯，去外面转一圈，把门窗都关好了，再慢慢腾腾地关上房门，锁好睡觉。

京北的一大片四合院中，叶念和纪修尘坐在炕上，穿着短袖短裤，外面还下着大雪。

与室外分成了两个世界，叶念晃着脚丫子：“洛裟她不知道会不会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纪修尘闲着无事做，又拿了一本不知名的书看了起来：“别想那么多了，来不来都是她的意愿。”

浑然不知，门外的安凯伦不知听到了多少，只看到他拿出了手机，在看机票了。

边走边看，也坐到炕上，脸色很严肃。

纪修尘余光看到安凯伦不安分的手指头：“有人在担心，你就别瞎操心了。”

叶念望了一眼安凯伦深邃的侧容，好像也是。

大雪像不值钱的鹅毛，哗啦啦地下，屋檐上，地上白皑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