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忽然开始烦躁，直接打断，“我像是要纠缠你？”

“……那十二点人民广场见吧，那会儿午休。”

薛岚挂断电话。

从高架桥下来后林野找了个地方靠边停，两个人下了车在车头前交叉走过，薛岚坐进主驾驶，“你打车走。”

“我和你一起去吧。”林野担心郝萌会说出什么刺激薛岚的话。

薛岚憎恶地从镜子里瞪着林野的脸，“你还没看够么？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儿？这他妈是我的人生！”

林野被薛岚眼中汹涌的恨意惊住了。

“早不说晚不说看了三年不说，今天说！”薛岚两眼通红，“又查我，知道我要去终山干什么，你他妈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改了么！”

林野想要解释自己是猜的，但没机会开口。

“操控我的生活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他妈现在要来干涉老子的生死！”薛岚的侧脸因咬牙青筋暴起，“滚下去！”

林野极力掩饰眼中的疼痛，移开视线推门而出，“你注意安全。”

中午的人民广场人来人往，薛岚把车停在路边，靠在车上抽烟，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有年轻女孩偷笑着互相推搡，企图来要电话，在看到薛岚手腕上的发圈时大失所望。

“有对象了……哎。”

“这样的怎么可能没对象。”

“阿岚。”郝萌远远就看见薛岚，走近后才叫了一声。郝萌有些意外，因为薛岚有点近视，但出了门就像装了雷达一样，不管自己在哪里都能一眼看到，可能是今天在抽烟想事的缘故吧，居然没注意到她。

薛岚看到郝萌，向一边走开，把烟熄在附近垃圾桶上的烟灰槽。

回来时径直走向后备箱，在感应区踢了一脚，后备箱缓缓升起。

昔日的礼物重现在郝萌面前。

郝萌愣了两秒，看向薛岚，薛岚没看她。

“你知道了。”郝萌的声音很平静。

薛岚等着郝萌的解释，等了五秒郝萌也没开口。

薛岚看向郝萌，郝萌神情平淡，还转眼过来和她对视，眼里分明是：这有什么问题？

这种时候，谁先说话好像谁就弱半分。

薛岚盯着郝萌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这是她第一次用探究的目光看郝萌。

郝萌苦笑着开口，“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回了这些东西，也是……你身边一直有很多女性朋友不喜欢我，可我没想到她们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郝萌口中的那些所谓的女性朋友三年前就被薛岚斩断的一干二净，郝萌虽然不翻她的手机，但对这些不应该不知道。

薛岚懒得和郝萌争辩，只是依然用眼神迫着郝萌。

“是，我是把它们卖了。”郝萌迎上薛岚的眼神，毫不退却，“可这些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可以处置。”

薛岚微俯身，凑近郝萌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凉的慑人，“什么时候处置的？”

郝萌的目光猛地移开。白色衬衣微微起伏，温软的声音刻意转硬，“……什么时候都可以处置。”

后备箱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的让人看一眼都心颤，郝萌看到了‘丢失’的项链，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大哭大笑说着很喜欢的礼物。

“阿岚，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我从没问你要过东西，也没有要过你的钱，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你要钱我也会给你，为什么这样？”薛岚上前一步靠近郝萌，“为什么这样处置我送你的东西？刚收到就处置？碰也不碰就换成高仿，骗我说丢了，骗着我哭得梨花带雨像个影后，为什么？”

“你是恨我么？”薛岚双手摁住郝萌的肩，目光迫切，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这样对待爱自己的人？

“我怎么会恨你。”郝萌泪眼朦胧地看着薛岚，“那时候哭是真的，我是真的不舍得卖，每一样东西我都不舍得卖，我骗你，我也骗我自己，骗自己是真的不小心弄丢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难过，我是真的希望是被我弄丢了！”

“你把它们送给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开心，是真的感动。”郝萌声泪俱下，“我不是影后。”

“你的心意我都收下了，我都牢牢刻在心里。我只是把它们的奢侈属性转移给那些需要奢侈的人，换成钱，我有安全感。”

薛岚有些恍惚，“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需要你卖掉这些礼物，换成钱才能有？”

郝萌有些怨恨地看着薛岚，粉嫩的嘴唇狠狠咬出一个字：“是。”

“你会娶我么？你可以娶我么？”郝萌看到薛岚开口，扬声就打断了薛岚要说的话，“不要说去国外结婚了。这里是中国，这里根本就不承认！我不会因为你送我一些东西，就飘飘然觉得自己成了富家千金，十二点一过，马车就变成南瓜了！”

薛岚笑起来，放开郝萌，“所以不如把水晶鞋砸掉卖钱，舞会散了还能买俩肉夹馍。”

“那我是什么？拉车的鹅？”薛岚歪头笑。

郝萌擦掉眼泪，低声说：“你是城堡水池里触不可及的月亮。”

薛岚用戴着黑色发圈的手给郝萌拂去另一半泪水，“是触不可及，还是怕把裙子打湿，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岚觉得很疲惫，像被抽了魂，转身离开摁下后备箱开关，就在一只脚都踏进车里时，身后有人奔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薛岚的心被撞得狠狠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