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人性的终点,也是他诡异生活的起点。
他握着酒瓶,跌跌撞撞,闯进那个没锁门的房间,跌倒在一双漂亮的,带着蝴蝶结的皮鞋面前。
一个柔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比现在靠近的声音要更加的懵懂,是真正未经历生活风雨的花朵。
和当时一样,他挥动手臂,狠狠打在对方的身上。
和尖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眼前绽开的血花。
这次,他会彻底杀死面前的诡异,夺走这个世界的掌控权,而不是被赶到后面的破楼里,狼狈地流浪,一遍遍在规则的限制中吃下夺走它生命的肉块。
流浪汉心中狂喜,杂草般的胡须都颤抖着庆祝,等他获得了力量,就将妨碍他的统统杀死。
这些碍事的外来者,将成为他的养料。
“啪——”粗壮的手臂被一只小手轻松地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固定在挥出的角度。
他狂喜混乱的大脑停顿了一刻,睁开被酒精长时间侵蚀浑浊的眼球,面前的女孩子嘴角带笑,道:“说呀,继续说你的过去。”
不对,这时候他的胳膊应该已经抡了一圈,重新回到身边,而不是被固定着,动弹不得。
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见流浪汉呆滞着不说话,女孩扬起的嘴角落了下来,眼角发丝渗出血液,“那我替你说——死一边去。”
蜿蜒而下的血迹汇聚成细线,流到地面上,顺着地板的纹路缠在了流浪汉的身上,将他扼住。
“不!不可能!怎么回事?”流浪汉难以置信地大喊起来。
他死去的那一瞬间知道世界的规则,他是唯一有机会夺取诡异权利的存在。
可事实却是,他不仅不能打碎对方的头颅,腐蚀性的毒液也丝毫不起作用,血线缠绕着他,一点点将他的呼吸剥夺。
明明他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但这时却和普通人类一样,感受着脖颈血管的挣扎,喝多了酒的眼前交错的黑白点将视野弥漫。
早就不需要运作的腹腔内的各个器官传来疼痛,和他的生命一起衰竭着。
很快,血线吸收了流浪汉流失的力量,变得粗壮起来,在某个极限后,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脊髓断裂的清脆声音。
如枯树皮般粗糙的手垂了下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突出着,到生命中的真正死亡,他想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我的权利……”
轻飘飘的话散在空中,在骤然变红的天空下显得无关紧要。
被切割成碎块的肢体散落在地板上,血液和水分蒸发或是被吸收,立刻变得干枯,甜美的年幼女孩消散在原地。
“叮铃铃!”
在江硕沉下来的目光中,缟羽关掉不合时宜响起的手机闹铃,用愧疚的表情说道:“貌似推理失败了,不好意思啊。”
“我本来都放任他去杀甜甜了,原来是废物。”
然后,轻飘飘的破碎的躯体被一脚踹开,一片尖锐的绿色碎片从头发中掉了出来,滑落进无人看见的角落。
结束了它的使命。
“不好了!外面的世界在、在坍塌!”朱璇惊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这是!”章玲玲忍不住惊呼出声。
外面的世界剧烈摇晃扭曲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破裂的泡沫堆。
最初几人集合的公园旁,差点就被司机甩进去的湖里,浑浊的湖水翻滚着,慢慢从中间分开一道口子,露出堆满骸骨的湖底,还有正中央的一口已经被水流腐蚀的箱子。
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渗出的红色液体正将湖水也染成红色。
“诡异,被激怒了……”章玲玲后退一步,双手抱头,“完蛋了。”
在几人思考后面做法的短短几分钟内,箱子占据了大半河底的空间,停止了变大,第一晚紧紧锁住盖子的铜锁承受不住强大的拉力,炸裂开来。
盖子打开了。
章玲玲曾瞥见的零碎肢体从箱子中飘起来,在血线的连接中,组装成型,一道纤细的矮小的身影慢慢浮现。
“不对呀?”缟羽发出了疑问:“为什么甜甜她变大了。”
作为与人体接触还算密切的工作者,哪怕离得远一点,无法估量具体数值,缟羽依然很清晰地了解,这已经是十一二岁女孩子的身材了。
解除限制的甜甜的突然长大,这是她今天胸有成竹计划的第一个变故。
没给缟羽反应时间,血色朦胧中的身影抬起手,指向缟羽。
万千血线从指尖涌出,铺天盖地朝着旅店的方向袭来。
“发什么呆!”挥舞板子打掉向缟羽刺去的几条血线,章玲玲抓着她向旅店内跑去。
她表情焦急,手里却毫不放松,紧紧握着缟羽的手腕,跟在朱璇和江硕身后,“这下完了,boss直接觉醒了,我们可打不过。”
“如果流浪汉是错的话,现在楼上说不定还有线索,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