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几乎是立刻就将手边的茶杯掷了出去。

而宋瑶枝动作更快地一把掀了桌子，满桌的食物全部朝江书仪砸了过去。

江书仪神色一慌，刚想避让，就感觉手腕一疼，整只手在瞬间麻痹，手里的剑也直接掉落在地。

也因此疏忽了片刻，直接被掀翻的桌子砸了满身狼藉。

江书仪当即便要发怒。

宋瑶枝先怒声斥责道：“江二小姐意图行刺陛下，还不赶紧将这等乱臣贼子拿下！”

江书仪当时都懵了。

今日岑?有岑?出席，因此厅外早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听到宋瑶枝这一声，廖飞立刻派人冲了进来。

江书仪看着这阵仗，她也顾不上满身的污秽，只一脸慌张地朝岑烨看去，请求岑烨帮忙。

岑烨从席位上走出来便朝岑?拜去：“陛下，二小姐只是在蜀南那种偏远之地待久了，许久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因此才在舞剑之时一时不慎脱了手，并非有意伤害宋小姐，也绝无行刺陛下之意，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二小姐这一次。”

他说完又看向江书仪，神色间不怒自威道：“书仪，还不赶紧跪下给陛下道歉，给宋小姐道歉！”

江书仪脸上尽是委屈，她朝岑?跪下，高声道：“陛下，臣女绝无要行刺陛下之意。臣女刚刚那把剑都是未开刃的剑，压根不能伤人。是宋瑶枝她满口胡言意图栽赃陷害臣女，请陛下明察！”

“二小姐这话简直可笑至极，你今日面见陛下，展示什么才艺不好，偏要展示舞剑，你若当真剑舞超绝，在座各位也不会说你什么。可偏你这剑舞压根舞不好，这就叫人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了。”宋瑶枝慢悠悠地说着。

她说完便也跪了出去，朝岑?道：“二小姐此行为实在可疑。今日她这剑指向的是臣女，可来日却不知道二小姐会指向谁。还请陛下明察！”

“宋瑶枝你！”江书仪听到她这番话气得简直牙痒痒。

可江书仪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岑烨打断，岑烨拱手朝宋瑶枝拜道：“还请宋小姐谅解书仪自幼父母双亡，满门只剩下一长姐将她拉扯长大，自幼疏于管教不懂礼数，还望宋小姐见谅。”

岑烨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江家当年之事，冯林第一个站出来道：“宋小姐，江家满门忠烈，定然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肯定是误会了。依老夫看，刚刚江二小姐不过就是不小心失手罢了，并未有意为之。”

另有武将点头应是：“是啊。二小姐可是江将军的女儿，她怎么会做出行刺之事。不过就是小姑娘想在陛下面前展现下自己的武艺，结果不小心失手罢了。”

“宋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二小姐这样的小姑娘计较了。”

……

古往今来，人心都会偏向弱者。

宋瑶枝输就输在了她家庭和睦，父亲兄长皆存于世。

“瑶枝其实并非想跟二小姐计较，二小姐这样的身份，便是二小姐捅瑶枝几剑，宋瑶枝也会一声不吭地受着。只是瑶枝总觉得，即便是家中疏于管教，也不该在陛下面前如此失仪才是啊。”

宋瑶枝轻抬眼眸朝江书仪看去，一字一句地轻声问她：“江二小姐，难道你家中长姐未曾教过你，要敬重天子，天子面前不得放肆吗？”

此话一出，江书仪猛然变了脸色。

岑烨立刻道：“宋小姐是否言之过重？寥寥几语就给书仪扣上一个不敬天子的罪名实在是……还请宋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高抬贵手，放书仪一马。”

他以退为进又将宋瑶枝推上了另一重的险境，指责宋瑶枝如此是乱扣帽子，咄咄逼人。

宴上众人又议论了起来，武官们大多都帮着江书仪说话，而文官们大多三缄其口。

只怕一句话说岔了，既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宋相。

宋相此刻面无表情，他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始终没有插手，仿佛跪着的并非自家的女儿。

而宋承和眉心紧皱，看上去虽是忧心小妹，可也忍住了没有出声。

若是此刻他们出声，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到时候情形只会对宋瑶枝更加不利。

大家只会当他们丞相府官大欺人，一家人合谋去欺负江书仪这个满门忠烈的孤女。

“够了！”

岑?冷声打断厅内嘈杂的议论声，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宋瑶枝面色铁青。

众人瞧见岑?的脸色，纷纷噤若寒蝉。

岑?将手搭在扶手上，狭长阴鸷的目光从宋瑶枝身上挪到江书仪身上。

岑?厉声开口：“江书仪，朕只问你一句，为何处处针对宋瑶枝。”

江书仪跪在地上紧抿着红唇，在岑?这句话之后，双颊变得通红。

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她那些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这让她极为难堪。

“回陛下，臣女并未针对她。”江书仪咬牙道。

岑?冷笑了声，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岑烨：“世子，你此番既然亲自带她回京，想必在十三州时，跟她交情匪浅。世子你说，这江家二小姐可是在处处针对丞相府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