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子不教父之过,只是木已成舟,潘恒再想改变儿子也是无力回天,每每见其不肖形象,不过当面呵斥一顿罢了。
刘海涛深谙其理便不回答潘恒的问题,只垂手侍立一旁。
潘恒深知刘海涛虽是招聘的经理,人却最讲义气,他原是当服务生,一日潘明前去吃饭,见老板正欲不给工资打发走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仅帮刘海涛将工资要回来,还安排在酒吧看场子。
后潘明见刘海涛兢兢业业,便一手提拔他做了经理,他倒也不负众望,做事公平,福难同当,让旁人很是信服他,一年下来竟也把个小店照顾得井井有条、多有进项。
连见过大世面的潘恒也有心栽培刘海涛,没上过几天学的刘海涛经过潘恒指点各项能力突飞猛进,更为重要的是眼界宽广不少,他已经开始自考管理学本科。
开了窍的刘海涛日益上进,潘恒看在眼里喜在心间,他希望同龄的刘海涛提醒规劝潘明,以免不孝子过分出格惹事,可刘海涛碍于潘明是其直接领导,又时时有报恩之意,反倒常给潘明打马虎眼,所以潘恒的一翻苦意无疾而终。
现见台上唱歌的小伙温文尔雅,堪称别人家儿子的典范,潘恒满心怜惜喜爱,寻思等他休息时好好聊聊。
沈澄潭首秀成功,转身从台上轻松跳下来,走过来找刘海涛闲聊,到了朋友跟前却见他身边坐了位老先生。
装束得体,举止磊落,见刘海涛对他毕恭毕敬,虽不知是谁,但可以肯定是个有脸面的人,既来之他便微倾身体礼貌打了个招呼。
正欲走过,却被那人叫住了:“你是沈澄潭吧?”
沈澄潭听此知刘海涛已经向此人介绍过自己,微笑着回道:“是。”
潘恒见沈澄潭谦逊有礼,不献媚迎合,喜笑颜开地道:“小伙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潘恒。”
说着伸出手来,沈澄潭忙用力握住,郑重其事地说了句:“潘总好。”
潘恒示意沈澄潭落座身边,沈澄潭见刘海涛站着,虽在家随意惯了,可而今毕竟出门在外,见的是领导上司,所以仍旧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并不入座。
潘恒见此笑道:“你是我们请来的,哪有不坐的道理!”
沈澄潭不好再推让挨着潘恒坐了,潘恒一脸欣赏地望着他道:“据我观察,你应是不需要勤工俭学的人,何必自讨苦吃?”
沈澄潭便将自己来驻唱的缘由和盘托出,潘恒听了感概道:“果真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而后又诚恳地道:“澄潭以后不必叫我潘总,叫我潘伯伯吧。我有个混账儿子,整日游手好闲,虽然刘海涛帮我规劝,可效果差强人意,我想介绍你俩相识,希望你能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沈澄潭听此忙起身对潘恒道:“潘伯伯嘱咐我记下了,只是我也是上进不足,恐怕身不正影斜,辜负伯伯的期待。”
潘恒这才知自己教导儿子心切,倒有些病急乱求医了,自己的儿子教育二十年失败至此,如今却托付给同龄人,岂非视同儿戏,也难怪沈澄潭回绝得迅速,确实是为难了他。
潘恒忙笑着解释道:“哈哈,贤侄莫怕,只是介绍你们认识,合缘就一起玩,顺便帮我说道说道即可;要是不合缘,你该在这里唱歌还在这里唱歌,我不会强求的。”
沈澄潭原本准备拒绝,但转念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便答应了。
潘恒心内对沈澄潭敬重,想起他刚说勤工俭学的缘由,笑道:“澄潭,我回头让刘海涛给你张支票,算是我对你文学社的支持。”
沈澄潭听了颇有不好意思,赶紧回道:“谢谢伯伯,这个钱还是抵我的工资吧。”
潘恒摆手说道:“不用,我年轻时候也爱写写画画,只是没有平台,今天权当我圆梦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沈澄潭听此便点头答应,他与潘恒聊得不亦乐乎,颇有些忘年交的情谊了,忽听得台上乐队的人叫自己,他知登台时间到了,起身告别潘恒。
潘恒道:“安心在这里唱歌,以后潘明有得罪你的地方,只管跟我说,我不轻饶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沈澄潭后走了。
沈澄潭记下潘恒的电话,然后精神抖索地上台演唱了,因唱过了一场,对酒吧唱歌的特点,顾客的喜好有了一定的了解,控场能力更精进了,直看得刘海涛频频点头称赞。
观众对他也是十分认可,唱完竟有主动给小费的,但都被沈澄潭拒绝了,他不愿收小费,是固执地认为若收了多少有卖笑的成分。
沈澄潭唱完歌,出门就搭车到了学校,好在已经夜深北京不堵车,在学校落锁之前赶到了宿舍,匆匆洗脸刷牙,累了一天了,他很快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