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怠，或者说，冷漠。”

天黑了，旅店亮起灯光，低头看着地上打出来的影子，江硕组织了一下语言，“刘九，他当时被甩进湖里时，我在用道具时产生了犹豫心理。”

“之前的任务中，也有死去的玩家变成小型诡异，恶化任务环境的情况，不是迫不得已，一般老玩家会尽力保全一开始的新玩家。”

说着，江硕紧紧皱起了眉，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旅店的布置，定格在缟羽身上，“可我什么也没做，是你，无形中带领了玩家。”

他又看向章玲玲和朱璇，“你们之间的过度依赖应该也是影响的一部分，任务中玩家哪怕不互相残杀，但也是互相防备的。朱璇可能不清楚任务情况，章玲玲，你该清楚的，不是所有的玩家都是好人。”

突然被点名，章玲玲和朱璇下意识挺直了脊背，面面相觑。

章玲玲用手揪着沙发上磨出来的小毛球，抿了一下嘴唇，“的确，我知道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可能一开始是被影响了，但现在我的信任是发自内心的。”

她的眼神坚定起来，“我意识到了哭泣的情绪后，能抑制这种不合理的脆弱感。同样，在意识到了依赖后，我能从行动中重新建立起信任感。”

“那缟羽呢？你受了什么影响吗？”朱璇抬起头看着一旁托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缟羽，她有点在意缟羽对她们这么好是不是也是受了影响。

“嗯？我的话……好像没什么变化，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从工作状态转变成了度假状态？”

缟羽将目光从门外夕阳最后一点的余晖上收了回来，想了一下平日的生活，发现自己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工作，很少这么闲下来，像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一样。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进入任务，没什么对比价值。”

“如果刘九还活着就好了，能多一个参考。”

说到刘九的死亡，气氛一时间低沉下来。

“咔。”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突然从旁边响起，缟羽侧过头望向左侧，在大厅灯光的余光下，一个矮小的熟悉身影从杂物间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厨娘在围裙上擦擦手指，向她们走来，露出了红肿的眼睛和鼻头，“几位不好意思，我马上去做饭。”

没等众人反应，她匆匆进了厨房，里面传来抑制不住的啜泣声。

一时间想通了什么，缟羽缓缓转过头，将目光对准章玲玲，“对上了。”

“对上什么？”

缟羽下移视线，大半的瞳孔被遮住，神色不明，伸出白皙纤长的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点向章玲玲，“母亲。”

又点向朱璇，“女儿。”

“住一个房间，自带的亲密感与信任感，看似脆弱的母亲和懵懂的女儿，在这个世界里，不是和厨娘母女正好对应上了。”

——

厨娘将饭菜摆在几人面前，匆匆忙忙地解下围裙，推开那扇仍带着破洞的门，快步走出了旅店，如同昨晚的焦急。

章玲玲和朱璇仍沉浸在缟羽话语信息的冲击之中，心不在焉。

看着面前的凉菜和烧糊的米饭，缟羽率先拿起筷子，撇开黑色的米粒，吃了起来，对她来说，有的吃和有时间吃饭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没必要挑剔食物的好坏。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江硕也拿起筷子，提醒还在发呆的两人。

朱璇应该是饿了，反应过来也开始吃饭，章玲玲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情绪有些低落。

吃完饭，江硕率先站起来，从柜台上拿过油灯，向楼上走去，“大家接下来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变化吧，说不定解决诡异的线索就在里面。”

缟羽将章玲玲和朱璇送回房间，嘱托了几句，又下楼借了笔和纸，回到房间开始写写画画。

比划着纸上成型的设计图，缟羽打开系统商城，开始挑选起来。

“20点能量点呀，还是买不起。”缟羽对比了一下布料的价格，敲响了江硕的房门。

“怎么了？”沉闷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幽幽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床单上，映在眼前的人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借我点能量点吧，任务完了就还你。”

江硕也没质疑缟羽是否有归还能量点的能力，抬手在空中点了几下，“玩家ID？”

报完ID号，收到江硕发来的能量点，缟羽主动握住把手关上门，“谢谢，楼下柜台有灯油和灯芯，晚安。”

洗漱完将头发用笔挽成发髻别在脑后，缟羽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剪刀对画好线的布料进行裁剪，边剪边对系统进行攻击。

“你们系统都是这么黑心的吗？”

“这可是我十天的生命啊，它的未知效果最好是长头发，不然都对不起它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