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太对。”
就像一只细小的长满腿的虫子爬上脊背,紧张与不安从背后移动着的凉意传来。
按照王助的心思,难保他没有从刚刚的声音和一系列的奇怪举动中产生怀疑。
如果只是被发现而没有任何后果的话,缟羽倒不会如此地在意被王助嘲笑养洋娃娃。
可是,被发现的后果是将对方拉进诡异的世界中,遭遇鲜血与死亡的话,这个后果就不是缟羽可以承担得了。
“嗯?小孩子?我什么也没听见,不会是楼下小孩路过了吧?”
只要意识到诡异的概念,就会被牵扯进崭新的世界。
缟羽也拿不准意识与概念的范围,唯一能解答的系统也自闭了。
“嗯哼——”意味不明的鼻音回应了缟羽的胡扯。
在犹豫的时间里,王助已经发现,并目标明确地拿起桌子上被袁恬随意丢在那里的精致的手办大小的箱子,沉默地把玩了起来。
箱中的液体跟着指尖的转动翻滚着,袁恬不知为何抖了一下,一小股液体从缝隙中窜出来,又以明显违背了重力科学的方向,流了回去。
王助挑了挑眉毛,像是发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转得更加起劲。
紧急按住因为箱子被转来转去,已经愤怒到要冲出去的袁恬软软的脸颊,缟羽思绪快速转动。
王助和她合作了两年了,刚刚猝不及防的一下肯定发现了她有事情瞒着,他现在不过是给她时间自己开口罢了。
要想不被王助意识到手里诡异造物的特殊性,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只能……牺牲她好不容易瞒下来的另一件事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瞒下这件事才拼了命地熬夜,结果兜兜转转,命里逃不过。
她双手合十,额头抵在指尖,闭上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王助轻轻张开嘴唇,轻飘飘的呢喃飘进缟羽的耳中,“还可以带出来啊……”
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但,缟羽没能收住已经带着坚定决心脱口而出的话语:“我把上次那个合作给拒了。”
伴随着激动话音的落下,轻柔的后半句话通过空气传到沙发上一大一小的两人脑海中,“……诡异的造物。”
……
不妙的事情出现了。
流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刚刚还各说各话的两人默契地闭上嘴。
缟羽意识到她刚刚白担心,并自爆了。
王助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连光线好像都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冻住了。
“啪!”
最快反应过来的袁恬从缟羽松了劲的手底挣脱出来,控制着猩红血水,钢丝硬度的触手狠狠抽在王助的手上,留下几道血痕和鼓起的包。
她没能从两人的聊天中获得什么信息量,但这并不阻碍她想要趁着王助停下,夺回箱子。
“放开我的箱子!”
冲破了呆滞双方心理底线造成的沉默被打破,缟羽迅速跳下沙发,试图抢回袁恬的箱子,顺便占领道德高点,作出凶巴巴的表情,“你为什么会知道诡异造物?”
比她反应速度更快的,是王助精准揪住她领子的手。
早就摸清了缟羽行为模式的他没有被先声夺人的疑问唬住。
“别想转移话题,你再说一遍!”
“诡、诡异造物?”在任务中面对诡异都面不改色的缟羽试图装傻。
“别、装、傻。”
哪怕踹门而入也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王助紧紧盯着缟羽的双眼,“我说为什么你突然打着锻炼的名义把所有的事务揽了下来,不用我来协商。”
“你知不知道这是下个季度最好的合约了,还有,为什么瞒着我?”
“我不是有意的。”
移开视线,拍开握住她领子的手,缟羽后退一步,剑拔弩张的气氛软化下来。
“我不看好那家的发展,主编的审美与发展理念有很大问题。”
她皱起眉头,“我联系了别家合作,本来想等尘埃落定了再说,没想到还是没能瞒得住。”
而且……算了,“我心里有数。”
王助放下手中差点被捏碎的箱子,捏起稿子的边角,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纸张边角的褶皱显示出他内心的波动,“你自己考虑清楚,这是你的职业生涯,我只是助理罢了,没有替你决定的资格。”
他像是在回忆过往,又似是在告诫未来。
“你要记得,不要让自己的决定葬送了理想、天赋与付出的努力。”
深夏即将入秋的风顺着窗缝溜了进来,吹散了王助难得流露出的寂寥,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看向正叉着腰,踩在箱子上,不满地盯着他的袁恬。
“你怎么把诡异带出来的?没有玩家告诉过你诡异的危害吗?”
“嗯……情况比较特殊,老玩家他,被我摆了一道。”
镜片闪过一丝寒芒,熟悉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在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