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虽然猪野的降神、善子的构筑、和伏黑的十影法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式神使应用,但三者偏重完全不同。
如果说猪野的请神是利用遮蔽自身面目成为灵媒,他这样行动是不会失去自身本身的战斗力的,也就是自身和式神的比例是五比五。
那么伏黑的十影法就是以自身为主,将影式神作为工具,自身和式神的比例为八比二。
“而我是二比八。”其实应该是一比十五,为了降灵效果在身上加诸了众多束缚的辅助监督说,“所以才不适合在一线战斗——五条特级也教过的吧。”
在场最资深的七海说出了和五条悟一样的话:“打败式神使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对他本人下手。”[2]
唯一可惜就是咒术界体术大猩猩太多了——以至于只要体术稍微不好就会成为非常致命的短板。
“把我打倒的话,式神的自行行动时间就只剩下三分钟,而如果我本人挺不过这三分钟。”
“——赢了也没用。”
三人有些沉默。
猪野倒是颇为乐观,“不过和善子小姐一起战斗很有趣的噢?毕竟辅助类的用法很多嘛。”
中学生搞不清楚他说的有趣到底会是什么个场面——但他倒是认为,多半是只有猪野琢真这个带着几十米滤镜的家伙才会觉得有趣的程度吧。
而七海建人打断了后辈的嘻嘻哈哈:“这次的目标是特级,即便咒术界定级方面,同等级的术师会强于咒灵[1]——特级和特级之间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确实,术师等级越高,中间的差别就会越大。
如果按照水容量来比较的话,普通人是一个瓶盖的水,四级术式是一杯水,三级是一瓶,二级是一个浴缸。
而一级就是一个大型游泳池到池塘的等级。
但特级是个例外,目前咒术界对于等级的分野只细化到了超过一定程度就是特级,但特级和特级之间的差别也是很大的——要具体说起来的话。
溪流、小池塘、大湖、河还有海都会被划在特级这个框子里。
幼儿园园长没继续说下去。
但脸上分明写着玩心太重小心把自己玩下去诸如此类的警告。
“对哦,那五条悟呢?”
“五条特级大概是表面全是水的一颗星球那个量级的吧。”
“请记得我之前的劝告,虽然不一定和真正的水笼地区的信仰传说一致,但多半会有相似的地方。”黑球警告道。
几人终于站在了特级咒灵领域的外侧,阴恻恻的旅馆像是被一层灰黑色的屏障笼罩了起来,只能隐约看到建筑的模样。
确实如猜测一般——因为复杂的领域功能和内部临时构成的结构复杂性,这领域外部的壳子很脆弱。
“不过说起来,我们这里是不是三个式神使一起出动?”猪野琢真将毛线帽拉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这让他说话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伏黑惠没回答他,只是集中了注意力,默不作声的双手合拢,他自身的影子被遥远的路灯照着拖成了一道瘦长的鬼影。
“玉犬。”
一黑一白两只犬型影式神像是扭曲了空间一般直接从这瘦长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而黑色蒲公英则根本不吃他那套:“猪野二级,我的术式是构成,需要我再给你开示一遍吗?”说着,她从车尾箱里把备好的血袋带在身上,辅助监督调整了一遍身上背枪的肩带,“我的战斗能力不强,可能之后还是要拜托你们。”
“——我还是觉得黑沼前辈不进去比较好。”
而作为场内指挥的一级术师这才背着刀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试管血液和头发的混合物:“说是第二批昏迷的受害者身上采集的,能用吗?”
七海把试管递给了黑毛球,然后这才回头推了推眼镜。
“她得带路。”
“玉犬也可以闻到受害者的气味……”
“不是那个带路的意思。”闻言——善子已经把试管内的东西倒在了左手上:“毕竟不是本人的身体,不追加束缚的话稳定性会差点,不过本来也不需要完全体降灵,只是开个路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黑球人回头看向了那边臭着脸但仍不免露出一些担心海胆头:“非常感谢你的担心,腹黑二级。”
进入工作状态的辅助监督的语气正常得有些吓人——如果要问伏黑惠的话。
而那位高四预备役前辈只是回过头去,她撕开右手心的止血贴,发动了术式效果。
“好歹也是前辈。”随着她话音落下,右手掌心伤口处的血开始沸腾起来,在不断增殖的血泡中,从灵媒的掌心直接钻出了一只男人的手。
和善子一贯的构筑结果不大一样,此刻那个男人的手仿佛带着什么诅咒,关节间冒出了一些……复眼似的、密密麻麻的眼瞳,指尖还缠绕着若有似无的黑气。
猪野琢真则是双手抱胸:“稍微也让我们耍耍帅吧。”
而七海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手摸上了咒灵领域的外侧:“没有屏蔽进入的束缚,看来不属于完全封闭式的领域,估计只是雏形,运气好的话估计没有‘必中’和‘必杀’[4]。”金发的指挥回头看了一眼辅助监督,几人对视点头。
“走了。”
一级术师带头走了进去。
两分钟过后,外面只剩下善子留在帐外被扎破的血袋上长出的一只手,和那手里攥着的手机。
“那么,好的。”善子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档案上看到的昏迷者的名字,“您是作间优先生,还是赤羽昌一先生呢?前者请指左,后者相反。”
那男人的手看上去还有些迷茫,然后过了好一阵,指向了左。
“那么,作间先生,请问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神乐铃的声音伴随着巫女空灵的嗓音一同刺穿了诅咒,在领域内响起。
在外面的感觉还没那么明显,但当进入了咒灵的生得领域之后,这神乐铃安抚死者、祛除躁动的效果立刻变得显眼了起来,几名术师都感觉到一种安逸但迟钝——像是做着清醒梦一般的感觉缓慢地爬上了后脊椎。
七海诅咒抗性最高,清醒得最早,伏黑惠其次,而猪野……很难说他是想醒还是不想醒。
那边巫女的问话还在继续:“您看到了夕阳吗?”
那手上下点了点。
而和上次不同,巫女敛下眼,颇为严肃地劝诫。
“那么,作间先生,请您从现在开始按照我的指令行动——您已经感觉到了吧?我们的契约?”她的语调平静,没等对方回答,“绝对不要踏上那河川,也不要乘上渡舟。”
“您还没有死去,作间先生,现在跨过那河川还为时尚早。”
这么说完,黑棉花站起身,将右臂举起,手摊开在身前:“请开路吧——”
……影见非常危险。
倒不是说看见死者的怨念会让心神动摇这类文艺的说法,而是从民俗、神秘学角度来说——
‘跟随者死人的脚步。’通常具有双层含义。
一为字面含义,也即为看见死者最后的行动路线。
而二则具有象征意义,意为……
一阵微风吹起了她的西装外套。
而随着巫女的话音落下。
像是夜风吹着树梢的哨音响了起来,几人被迷住了眼睛,等睁开的时候——目的地已经到了。
那是夜色下山间的某处宅邸,是被神隐的迷失之家。
……遭遇同样的死。
而宅邸的正前方,一个穿着大正风格的男士和服的咒灵正站在门口,像是披着一层人偶壳子一般,破碎的瓷面下是黑水一般的本质。这玩意儿似乎已经具备了基础的语言能力,但只能重复一些意义不明、简单的词句。
“……一起、等……为什么……不来?”
……真是拙劣的模仿。
亲眼见过那个地方的巫女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