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忽然问姜思雨多大,其实是他不经意的一次试探。
他倒不是仅凭这一次试探排除她重生的可能。
更多的是面对他时的态度。
上辈子的姜思雨可是对他恨之入骨,哪会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依赖。
手机发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席琛回过来一个电话。
“你是不是觉得她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谢祁嗯了声。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酒吧,她当时跟几个小姑娘一起灌一个男的酒,据说是她男朋友。”席琛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声,“我可不是故意抹黑她,在我看来就一小太妹。”
谢祁斜靠在车旁,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车内熟睡的人。很难想像,她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他低喃。
“说不清。”席琛见过太多矫揉造作的女孩,人前人后完全两幅面孔的都有。他不讨厌现在的姜思宇,甚至觉得她挺好玩,不过不排除一种可能:“说不定是装的,装成你喜欢的样子,这叫什么?投其所好。”
稍作停顿,他继续道:“但是呢,又表现出对你没兴趣的样子,这叫欲擒故纵。”
“装成我喜欢的样子?”谢祁挑拣出这句话,发出质疑,“我喜欢什么样的?”
席琛躺在床上,一手垫在脑后,吊儿郎当地笑:“她不是成功吸引了你的注意么?”
“不是。”谢祁语气斩钉截铁,“不是装的。”
他连“应该”都没用。
他早就怀疑过这个可能性,可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不可能完全没一点之前的影子。
谢祁回忆起晚上敲开她家门,引入眼帘的她的模样。
他两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真情流露和伪装,还是能分得清。
“那怕不是被人夺舍了?”席琛打了个哈欠,“我真是闲得蛋疼大半夜在这你跟讨论一个女孩的变化。”
谢祁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扭头,隔着玻璃对上了姜思宇茫然又惶恐的目光。
“挂了。”他丢下这句便结束了通话。
受惊加上受寒,姜思宇毫无预兆的发起烧。
浑浑噩噩之际她做了很多梦。一会陪妈妈送货,一会跟爸爸学射击。
“来,就是这样。”爸爸帮她调整好握木仓姿势,后退两步在她耳边说,“定住不动,扣下扳机。”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姜思宇按下扳机那一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后坐力,把她手都给震麻了
画面随之变得扭曲,周围的场景在扭曲中发生了变化。射击馆变成了一间卧室,她前面不再是靶环而是一个人,看不清面孔的人在木仓声中倒地,鲜红粘稠的血液从额头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姜思宇在极度惊恐中苏醒过来。
左边传来开门声,她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下。
谢祁手撑车门上,动作微顿,随即俯身,“醒了?”
姜思宇胸口不断起伏,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好像……杀人了。”
“没有。”谢祁说,“文哲在医院好好的,没伤到要害。”
他轻缓偏低的声线,化作一只无形的手,轻而易举地把姜思宇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她发着烧,思绪缓慢,脱离梦境后花了两分钟才理清目前的状况,“。”
浑身力气刹那间被抽走,姜思宇瘫软在椅子上。
谢祁见她不动,又问了句:“不下来?”
姜思宇靠在椅背上,头扭向他,“我没力气了。”
她鼻音很重,声音又细又弱,委屈巴巴的样子宛若撒娇。
谢祁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跟她对视,不说话也不挪开。
姜思宇以为他不信,正想说点什么就见他关上车门,往后备箱走。
谢祁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过来重新坐进车内,他递了一瓶给姜思宇,拧开剩下的那瓶,仰头灌了几口。
姜思宇两手握着冰凉的塑料瓶,懒洋洋地盯着他喝水。
目光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往下,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姜思宇软趴趴的手指不自觉捏紧矿泉水瓶,冰冷的触感并没有帮她降温,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特别是脸,烧得发烫。
谢祁拧上瓶盖,扭头抓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姜思宇感受到他视线在自己脸上游移,下意识说:“我发烧了。”
谢祁刚喝过水的嗓子泛着潮湿的哑:“去医院?”
“不用。”没那么严重。
姜思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染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连耳朵都没逃过。
谢祁低声问:“买药?”
他觉得她强调自己发烧,肯定有她的用意。
而姜思宇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脸红,“也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
“小姜总。”谢祁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语气散漫又夹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压迫感,“不要随便对一个男人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