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蕴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放肆，在早食摊上刹住了脚，连忙殷勤地?太子爷抹桌子椅子，然后馋着??坐下了。
胤礽瞪了她一眼，程婉蕴连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爷，我替您占座呢！”
“爷也没亏待你呀，就??饿成这样？”胤礽本没有??气，轻轻捏了她一下这事儿就算过了。
程婉蕴不好意思??:“您不知??，天津好吃的可多了！过了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
尤其是煎饼果子呀。
?是在后世，让人细数哪儿的煎饼果子最正宗，估计全国的吃货都会一致投天津一票。听说天津的煎饼果子可是用顶顶纯正的绿豆面做的，再把面糊摊匀，??上鸡蛋，略微煎上一会儿，放上脆脆的馃子，撒上葱花，刷上香喷喷的酱，?中间折叠卷起，热腾腾地现做现吃！可好吃！
还有卷圈，那可是老天津人早点的心头好，卷圈里的馅料是独门的“津味素”，就是用豆芽菜、腐乳、豆干等特制的。外面再裹上豆皮，过油锅里滋啦滋啦地煎上一会儿，立刻就金黄酥脆！咬下去又香又酥，这东西单独吃就?好吃，又还??和炸藕盒、炸茄夹一块儿夹进大饼、煎饼里吃，那就真的美得冒泡了！
虽说后世把北方评为
美食荒漠，但天津一定是妥妥的例外呀！
程婉蕴走到摊子前一瞧，才知??如今天津的煎饼果子其实叫“煎饼裹着”，而且因为鸡蛋昂贵大多老百姓就是卷饼加油条这样吃，除了偶尔有那阔绰的船帮头子和漕运官兵会加鸡蛋，大多数人是吃不起的。而且?加鸡蛋的都是地头蛇，老板不敢?钱，基本都是亏本买卖。一听程婉蕴走过来?煎饼果子还加鸡蛋，老板小心肝就禁不住地颤，??小心翼翼地??量着程婉蕴，??她穿得虽然朴素，但脸??手??，身边还跟着丫鬟和家丁，便踌躇地问??:“这位奶奶，跟您??个商量，咱们这儿……加鸡蛋的得先会账……您看行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会不行呢？程婉蕴压根就没想过吃??食，闻言十分豪气一?气?了五个饼子，每套煎饼果子都各加?个鸡蛋。????程婉蕴来说，煎饼果子少了鸡蛋就少了灵魂了！
但她的大手笔，一下就把摊铺老板和周遭等着饼的人们震撼到了，纷纷侧目。老板呆呆愣愣，站在那儿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不加鸡蛋的饼子是?文，加一个鸡蛋就多收?文，加俩鸡蛋就得多收四文……”
“哎呀，那就是一个饼子六文！一共五个，三十文！”程婉蕴还没等??说完就算出来了，然后回头冲太子爷笑??，“??爷，劳您掏钱。”
老板不由又是一愣，一边利索地煎饼一边笑??:“这位太太，您算得可真快！”
那当然，程婉蕴?夸了以后一点也不谦虚，她还会微积分呢！虽然已经快忘光光了。
钱袋子工具人·胤礽挣扎着起身，掏出从德柱那儿拿来的荷包，算出铜钱来让富达礼递了过去。
老板攥住钱连忙往衣服里内袋里塞，一边塞一边心里那个美啊，?是总??遇上这样讲??理又大方又爽快?钱的顾客多好！
程婉蕴点完煎饼果子，美滋滋地挨着太子爷坐下，这时，程怀靖也从隔壁小摊，用自家的碗买回来了五碗云吞和一笼煎包，一张小方桌顿时摆得满满当当。
天津的云吞和别处不同，分大馅儿小馅儿，皮薄馅大，是按个数卖的，汤底清亮，撒点香菜末，再滴上几滴香油，可太香了。
程婉蕴咬一?煎饼，再吃下一个云吞，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她眼眸亮晶晶??太子说:“??爷，这碗筷是咱们自个带的，?干净，您吃一?，真的太好吃了！”
胤礽也是头一回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周围都是人，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不少人没有桌椅就直接捧着碗吃，这一回就像梦中期望的那样儿，??们好像变成了寻常市井人家的小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挣了银钱出来吃顿好的。
??低头尝了一?云吞汤，鲜香留在齿间，另一种滚烫的温软之意确滚落心头。
程婉蕴吃了?个煎包、一套煎饼果子，最后云吞都吃不下了，噎得直??嗝，怀靖属??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一点也不介意地把自家姐姐吃剩的云吞汤挪过来，三??吃完了。
胤礽:“……”??忽然自省起来，??平日里有克扣过手底下的人么？怎么程家人一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几人吃完了早膳，胤礽也渐渐缓了过来，脚上有了力气，陪着还想再逛逛的程婉蕴走了一圈，??是又买了点各色馅的糕干、熟梨糕、崩豆、麻花，可算是把津门码头洗劫了一遍。
然后又逛到一家卖陶瓷小碗碟的摊子，粗瓷虽然粗糙，但上头??现绘想?的花色、或写字，模样也烧得可爱，都是矮矮胖胖圆墩墩的敞?大碗、花瓣形状的小碟子。这种就不是用来吃喝的了，就是搁在家里摆起来好看。
程婉蕴就想那书??模样的摊主在碟子上绘上她和太子爷，那书??也是有才，几笔就勾出来身形神韵，还?绘了身后浩渺烟波与舟船连绵。
画好以后，在胤礽看起来这画技还不如??呢，但胜在笔形随意自然，还是可以一观的，而且这盘子的瓷面釉得实在粗糙，但胤礽又在心里宽慰自己:毕竟是市井街头的小玩意，粗有粗的拙韵，而且程婉蕴?喜欢。
最后一共画了??盘子，胤礽便问价钱，那书??眨巴眨巴眼，说:“就收您五十文吧。”
这也算高级定制了，胤礽觉着不贵，就?习惯性地掏钱的时候，就听程婉蕴一挑眉头就把那盘子搁了回去，说:“什么？??十文！您?是觉着可以，您就开个张，不行趁这笔墨未干您拿水洗一洗，咱也不?了。”
说着搁下东西，作势就?转身。
那书??立刻涨红脸叫起来:“这都画好了，我这颜料墨笔也是花费呀！您可别走，得得得！相逢即是缘，您?四十文就拿走！”
胤礽就??程婉蕴扭过头，十分正气凌然地说:“看您也是爽快人，??十??文！我也让一步！”
“哎呦这位奶奶，您这哪儿叫让一步啊！三十文！不??再少了！”
“??十五文！不说了！不行就走了！”
“得了得了，就当开张讨个吉利，您拿吧！”
胤礽:“……”刚刚阿婉开???十文的时候，??真怕她?人??了！结果她竟然真的砍价砍成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砍价么？
五十文钱??太子爷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但????程婉蕴来说，这享受的是砍价的过程！她美滋滋地拿起俩盘子，在书???她用草纸包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让人送个素胚的小茶杯，理由十分充分:“交个朋友，回头再?您介绍客人来买！您一看就是爽快人是不？”
书??:“……”
胤礽:“……”太厉害了。
最后程婉蕴果真拿了俩盘子，一个素胚小茶杯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让胤礽低下头来，她小声地耳语??:“回头??爷?我画个茶杯吧。您画得一定比??更好看！”
呼吸像羽毛尖挠在??耳廓，胤礽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呼吸都有些烧了。
??点点头:“你想画什么呢？”
“画我们和额林珠、弘晳四个人好不好？”程婉蕴?开心，没有礼数没有规矩没有身份的差距，离京城越远，她的心就越轻松。
“好，听你的。”胤礽自然应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拎着，又握了她的手，继续说说笑笑着往下船的地方走去。
程婉蕴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带着?个孩子也一起出来就好了。弘晳和额林珠出??到现在，除了热河，还哪里都还没去过呢！
她小时候至少是满歙县地跑，没有那么强的束缚感的，因为她没有亲娘，吴氏是个聪明人，她不想管教她惹得里外不是人，因此???她的人身安全负责，她想去庄子玩就去庄子玩，想逛街就逛街，有时候还??跟着程世福一起下乡玩，或是跟着吴氏回吴家走亲戚。
她砍价的本事就是那时候跟她身边伺候的婆子练出来的，程家不富裕，出门买东西是肯定?狠狠杀价的。
她上辈子也不敢杀价，脸皮薄不好意思，就算开?也?敢少个五块十块的，直到看到她家的婆子去铺子里裁棉布，和布店老板大杀三百回合，先攀关系“您家是歙县哪里的？天哪！这也太巧了！我家媳妇的邻居的大姑奶奶的侄媳妇也是那儿的人，咱们这关系可是比亲人还亲啊！”，再“掌柜的您一瞧就是有福气的，这天庭多饱满啊！”一堆吉祥话不?钱似的吐出来，最后把人家老板都忽悠瘸了，还认了亲。
程婉蕴也就学了她七成功夫。
??们回来以后，德柱已经安排好了去北塘的船，?四阿哥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说是四爷知??了，??也带人往北塘赶过去了。
胤礽便问:“四爷??们现在宿在哪里？”
“直隶总督衙门，”德柱回??，“已经住了快?天了，天天都?一群官吏堵在衙门里头，排着队的??，??们估摸着是想??您的，一直问呢。四爷说您晕船，咱随驾的太医吩咐?在屋子里歇着，一直挡着呢。”
胤礽点点头:“这样?好，先不叫??们知??，等到了北塘才让??们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德柱应下了。
??们又再次登船，这回旅途就短了，程婉蕴?觉着自己刚坐下吃了点糕子就?下船了。
她下船时向岸边眺望。
北塘炮台北临渤海，蜿蜒的海岸线上候鸟成群，海面开阔宁静，远处?座炮台连成的?塞像横刀立马的沉默将士，静静地耸立着，静静地守卫着家国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