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舒立马坐下,对钟璃说:“我在这站位,你去点餐,我要烤淀粉肠,其他的你随便点。”
钟璃点点头,径直朝摊位老板那头去。
海浪拍打在细腻的白沙滩,微风吹来,远处有两个小孩手里拿着木材,像拿着剑在挥舞,如击剑选手一般。
这不免提醒纪望舒明天的比赛,原本舒心快意被打断,叹了一口气。
取而代之的,又是比赛前的紧绷的感觉。
在这些事情之前,她总是享受比赛的,从来没试过像现在这样。
也许是,那时候因为舒茴的事情,连续输了好久的比赛,让她丧失了对自己的肯定。
薄云盖过暖阳,周围的光线暗下。
纪望舒盯着涨涨退退的海水,陷入沉思,她第一次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条对的道路上。
钟璃端着满满一盘烤串,往纪望舒那里去,还没走近,便看见她叹了一口气,情绪不高。
他像没事一样,绕过桌子,坐在纪望舒对面。
铁盘子砸在木桌子上,声响将纪望舒拉回现实。
她突然想问钟璃:“你怎么不问我比赛输了还是赢了?”
“这重要吗?”钟璃回应。
纪望舒顿了一秒,语气转下:“怎么不重要?”
比赛是她拼尽全力赢来的,钟璃突如其来的一句不重要,她瞬间火恼。
她没让钟璃答话,紧接着发问:“不重要,那为什么你让我好好比赛?”
“——纪望舒,好好比赛。”
“——这是第一件事。”
钟璃直视着她,无奈吐了一口气说:“纪望舒,我让你好好比赛,是让你对得起自己,不要留下遗憾。”
比赛输赢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对得起你自己。
你应当做的事,用尽全力去做了吗?
竞赛里所谓的胜利不在输赢,是尽力而为。
周围嘈杂喧嚣盖过了他们的话,他俩默然须臾。
纪望舒先在盘子里拿了一根淀粉肠,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
钟璃能言善道的能力,她心服口服。
他总是能让她闭嘴。
她仔细想了一会,自己的确把比赛的重点放在了输赢,所以她才会那么怕。
那么怕输,那么怕再变回之前那个纪望舒。
原本心里窜起的火苗被浇灭,她居然觉得钟璃说得对。
可是闭嘴就不是纪望舒会做的事情。
今天的她像是一个问题宝宝。
她问:“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你不是说宋宁回了东城?”钟璃不以为然。
那不是没人陪你了?
我这不就来了。
前几天,输了初赛的人,李远让他们先回东城大学。
她随口跟钟璃提起,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又来俞平找她。
纪望舒紧住呼吸,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喊了老板拿两支啤酒来喝。
钟璃淡淡地说:“明天你有比赛,待会我需要骑车。”
“老板,改拿两瓶可乐!”纪望舒瞬间改口。
吃饱喝足,他俩找了个比较偏僻、可以遮荫的地方,在海滩躺了一下午。
躺到了太阳下山,人都已经走光,周围只剩下灯塔的光。
钟璃从后脑勺抽出右手,瞥了眼手臂。
时间已经是九点出,回去还需要一段路,他提醒:“该走了。”
纪望舒不甘愿起来:“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钟璃起身,拍了拍后背的沙子,拽起脚下的人,“快点起来。”
纪望舒不情不愿地起身,冷风突然刮来,她冷得哆嗦。
她抱着双臂,缩起身体:“走吧走吧。”
摩托车停在上方的停车场,从沙滩上来还得一段路。
纪望舒的鼻子被冻得染上晕红,她嘀咕:“好冷啊。”
尽管冷得发抖,她还是没忘记先抢蜡笔小新的头盔。
钟璃显然没有她那么幼稚,认命戴上粉色猫咪头盔,将身上不透风的外套脱下来,扔到纪望舒头上。
一股淡淡清宁香气包围着纪望舒,她扯下衣服:“你不冷啊?”
“冷啊!”钟璃不情不愿,跨过摩托车,“你每天比赛,不能着凉。”
纪望舒也只是随口问问,她早已经穿好外套,傻傻呵呵两声。
俞平中午和晚上的气氛差别极大,摩托车逆着风行驶,冷风直扑着纪望舒。
虽然已经穿上钟璃的外套,但她还是感觉冷得刺骨。
她躲在钟璃身后,视野只有他的背、脖子、和头发。
蓦地,纪望舒注意到钟璃脖子的项链。
纪望舒想起上一回想看,被钟璃嫌弃,她还挺好奇的。
她发觉那银白色的链子好像挂在钟璃的衣服外,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纪望舒稍稍探头,透过后视镜的反射,偷偷看了一眼项链的吊坠。
夜晚的路上,只有他们一辆摩托车,越过一盏盏路灯。
灯光不明,微光映在钟璃身上,他银白色的最低端系着一条红绳子,被风吹得凌乱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