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声音逐渐放大,鼻尖隐约能闻到消毒药水的气味。
纪望舒缓缓睁开眸子,天花板白得刺眼,记忆停留在那一场车祸。
她动了动四肢,在伸展右臂的时候,忽然抽了一下。
纪望舒发出“嘶”的一声,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左手被绷带裹着,想起舒茴就是出了车祸,导致断送了击剑生涯。
她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原本就白的脸色又白了几个度。
下一秒,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被泪水模糊,发出呜咽。
钟璃处理好在黎市的事,立马回东城,下机的第一件事便是给纪望舒打电话。
他拨了好几通电话,都是通的,但对方没接起。
钟璃先是生气的,随着打了好几通后,心里有开始担心起纪望舒来。
后来,隔一段时间再拨了不晓得多少通之后,电话才被接起。
可电波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纪望舒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钟璃呼吸一滞,内心被怒火占据:“我找纪望舒。”
“你是纪望舒的谁?”对方的语气谦和的,只是象征性想确认这个夺目连环call人的身份。
但是,这句话听在钟璃耳里确实充满挑衅的意味,他强压着怒火,保持理智:“我是她朋友,她在哪?”
赵澍知道纪望舒不是东城人,听见有朋友找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纪望舒出了车祸,现在在东城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钟璃到东城医院的时候,纪望舒已经被送进病房里。
里头还有她的几个队友,他们坐在后座都没什么大碍,只是稍微有点小伤。
而纪望舒在副驾驶,和他们比起来伤得相对严重一些,脸上有擦伤,和右臂拉伤,得修养至少两周,并且两个月之内不要做激烈运动。
钟璃找了她的主治医师,确认纪望舒修养两个月后还能玩击剑,心才敢放下。
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多小时,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出了车祸,他们本来是伤者,却要照顾纪望舒,体力已经撑不住。
赵澍看秦瑞和汪琳已经昏昏欲睡,和钟璃打个招呼:“我先带她们回去了,纪望舒你照顾行吗?”
“行。”钟璃点点头。
纪望舒被安排在双人病房里,隔壁病床是空的,钟璃捎了个椅子,在纪望舒身边坐下。
钟璃目光停留在纪望舒的脸上,女孩的双眼安静地闭着,额头伤口格外刺眼,她难得睡得那么老实。
钟璃手掌轻抚她的发丝:“纪望舒,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幸好你没事。”钟璃俯下身,额头浅靠在纪望舒的肩上。
他鼻间都是女孩的气味,钟璃闭着眼凑得更近。
大概是他的头发蹭在纪望舒的脖子,她往旁边挪了挪,还没醒。
钟璃不舍得起身,嘴角含笑:“我就说你没那么老实。”
他这些天忙黎市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他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眼。
刚睡下不久,便听见抽抽搭搭的声响。
纪望舒的胸口起伏越发激烈,练剑的时候,有时候迷茫,但她从来没想过,要是以后都没办法玩击剑,她的人生将会怎么样。
蓦地,一道男声吓了她一跳。
“纪望舒,你怎么了?”钟璃醒来时,见她哭得厉害,满脸担忧,“哪里疼吗?”
见是钟璃,纪望舒坐起身,哭得更盛,哽哽咽咽地说:“钟璃,怎么办,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怎么回事?”钟璃急地俯下身揩拭她的泪珠,“告诉我怎么回事,哪里疼?”
纪望舒话断断续续:“我手...这里疼,我...是不是,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玩击剑了?”
说完,她又哭得更大声。
钟璃脑中闪过舒茴的身影,立马明白纪望舒的反应为何那么大。
男人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别哭,听我说。”
“只是拉伤肌肉,谁说你不能再练剑了。”钟璃缓缓说道。
纪望舒哭声戛然而止,还残留剧烈哭泣后的抽噎,她挣开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稍微动了动,没断。
侥幸过后,羞赧感席卷她,浑身血凝聚。
钟璃没察觉她的不对劲,轻掐住她的下巴,蹙眉盯着她额头擦伤的伤口。
纪望舒被迫盯着钟璃,她还沉浸在自己的难为情中,随后撇开下巴挣脱逃离了钟璃,而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钟璃莫名其妙,用手推了推被团子:“干嘛啊?”
被团静谧了两秒,里头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不早说!我哭了那么久诶!”
“怪我咯。”钟璃气笑,“是谁搞不清楚状况就哭哭啼啼的。”
纪望舒:“你现在不要说话。”
钟璃没再和她闹,正声道:“纪望舒,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