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背对着干尸开门的时刻，身后无数幽绿色光点在黑暗中凭空亮起，她身后贴上一个冰凉干燥的物体，有什么生物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脖颈上。

封凪握着把手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她看见一只干枯的、枯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指骨的手颤巍巍地伸出来握住她的手，“咔哒”一声，居然帮她打开了这扇门。

那只枯黄的手猛然将她推入门内，旋即着大门被重重闭合。

大门关闭前，封凪看见地下室内所有干枯的女尸都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不详的幽绿色光芒，死死盯着闯入这片地区的唯一活人；她们的正前方，一个拿着白色手帕的干尸，一人挡在铁门门口。

“谢......谢......”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在大门闭合前传来。

谢谢你的手帕，谢谢你的祝福。

谢谢你的善意，让在我死亡之后重新回忆起肌肤的触感，与生而为人的记忆。

谢谢你能让我依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而不是像其他干尸一样失去一切记忆，永世被人操控。

谢谢你，将我当成一个人。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被撕碎的声音。

“这次，可是真的惹火我了啊。”封凪听着门外的声音，半跪在地上，额前黑色发丝滑落下来，使她大半面容隐于阴影之中，只能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沁了墨一般，逐渐染上浓稠的黑色。

她解下头上橙色的发带，细细折叠起来收入储物空间，任由黑色发丝肆意垂落于脖颈。

门外传来猛烈的撞门声，破旧的铁门边缘剧烈颤抖，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封凪环绕四周，这是一间类似囚室的屋子，整个房间都是水泥构造的，地上铺满了睡觉用的干草。房屋内只有一扇门，但在墙上距离地面5、6米远的地方开着一个通风口，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的样子。

在墙角的干草堆上躺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模样有些像曾在实验室铁笼中见过的怪物，不过这具尸体没有怪物身上那种黑色的体毛，更接近于人类的外貌。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铁门发出“吱呀——吱呀——”让人牙酸的声响，似乎是不堪重负。

没有多余时间搜索其他通道了，于是封凪把草堆上的尸体靠墙立了起来，再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轻身术，后退两步脚步轻点，直接踩着尸体爬上高墙的通风口。

她没有理会身后铁门倒塌的声音，顺着通风口内部的管道爬行。

向前行进一阵，明亮的光芒逐渐出现，封凪爬出通风口，来到一个奇异的所在。

由人鱼油脂制成的白色蜡烛在黄金烛台上静静燃烧，橘黄色的光晕照亮了整个屋子，一圈又一圈，呈环形摆放在四周，如群星拱卫着正中间的巨大祭坛。祭坛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绘着巨大的倒五芒星法阵，法阵上书写着许许多多的名字。

“斯泰恩·格林”

“安格斯·格林”

“富兰克林·格林”

......

历代格林家家主的姓名一一撰写在法阵上，一共有着72个名字，法阵的最后一个名字，是“帕德里克·格林”，也就是伊丽莎白和德丽莎父亲的名字。

封凪注意到，法阵上没有伊丽莎白与德丽莎的名字。

法阵正中心的位置，置放着一樽散发着微弱荧光，造型奇特的雕像。

雕像的基座连着祭坛，如同用一整块石头雕刻出来的一般，浑然一体。雕像的外形近似人类，但面容模糊，身形纤细，身后蝴蝶骨的位置上却生出了一对巨大骨翼，头顶上也生有一对弯曲的山羊角。

他的脚下踩着无数人头，每一颗人头痛苦哀嚎的神情都被刻画的极为逼真，耳边仿佛真的传来痛苦的嘶身，让人不寒而栗。

封凪凝视着这具雕像，悄然从储物空间内出某样东西置于袖中，偏了偏头，“可以出来了吧，游荡于不得解脱古堡内的幽灵，帕德里克·格林侯爵。”

“活人......鲜活的血肉......”房间内部的温度骤然降低，烛台上的火焰被气流裹挟着剧烈摇晃，发出嘶哑的长鸣。

透明的幽灵从封凪背后浮现，那是一个带着穿正装，执着手仗的优雅绅士。

“跟了我这么久一路，您不累吗？”封凪问了一句，又自己回答起来，“不过都变成幽灵了，应该是不会感觉到累的吧。”

她转过身，指尖轻轻搭上颜色有些苍白的唇边，锐利的虎牙自唇角露了出来，“总之，你和这座古堡，这次是真的让我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