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震惊的看着皇帝，跪地阻拦。“陛下……您刚刚从边关回来，从镇南王府回来，可知如今的奉天到底是什么局势？您若是调动三军攻打西南……我奉天，不保啊。”

常山是宫中的老人了，看着先帝一步步将摇摇欲坠的奉天撑到了现在。

先帝走之前，难得与常山聊了许久，他说，他的儿子他了解，胤铮，不是做皇帝的料。

“陛下，求您三思。”

常山重重磕头，让皇帝三思后行。

可胤铮已经失控，就像是不管不顾的疯子……

“朕不要这天下又能怎样……北野吉有什么资格和我抢人！”胤铮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1】【6】【6】【小】【说】

在知道念晨去了汴京，北野吉退兵的一瞬间，胤铮便已经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这皇位，谁愿意要谁要！他们都要来争，来啊！来拿啊！”

胤铮发疯的摔砸着旁边的一切，失控的吼着。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谁真正在乎过！你们只知道我是太子，我是太子！我是未来的储君，皇帝只有我一个儿子！你们在乎过我吗？你们只在乎太子！在乎太子这个位置，至于谁做太子，太子是谁，你们有谁在乎。”

胤铮在发疯，他不是在质问常山，而是在质问自己。

谁在乎？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从小到大，你们所有人都那我和赫连骁比，他比我英勇，比我善战，比我善于审时度势，比我更适合当皇帝！”

“陛下……”常山吓得脸都白了，惊慌的跪地磕头，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宫女和其他太监也都惊恐的退了下去，谁都不敢多说。

“陛下，万万不可再说这些话。”常山怕，皇帝再被有心人挑唆，君臣离心。

“呵……”皇帝笑了。“连你也知道，这天下如果没有了赫连骁，就废了，对吗？”胤铮无力的后退了一步。“那朕不如干脆让位，将这皇位让给赫连骁来做%……”

“皇帝！”冯太后听到皇帝发疯的消息，匆忙赶来。

听见皇帝要让位的话，红着眼眶冲上来，给了他一个耳光。“胤铮，你是你父亲唯一的血脉，是他唯一的儿子。”

“父亲可有想过让我当皇帝！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好我，他觉得我不配！我何不如他所愿。”胤铮赤红着眼眶发疯。

五年，念晨失踪了五年，没有人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隐忍度日的。

没有人比念晨更重要。

这该死的天下又如何！

“混账东西！”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再次给了胤铮一个耳光。“你要出兵攻打西蛮？为了念晨，你要放天下于不顾吗？”

“天下与我何关！你们谁问过我的想法，我想要什么？重要吗？”胤铮执意要出兵。

“啪！”太后又是一个耳光，手指都在发抖。

她震惊的看着胤铮，似是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对念晨……如此情根深种，到了疯魔的地步。

“你是皇帝……”他是皇帝啊。

念晨，终究是要嫁人的。

“母亲，您真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胤铮笑了，后退了一步。“父皇不爱您，他眼里连你半分的影子都没有！后宫形同虚设，他为何仅有我一个子嗣？不是他有多爱我，是他不允许任何人生下他的孩子！”

冯太后的呼吸凝滞，心口发疼的后退了一步。

常山赶紧扶住冯太后，叹了口气。

皇帝这是往冯太后心窝子上撒盐。

“当初，是您用了手段才让父皇宠幸您，才有了我！所以父皇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我，他看见我就觉得恶心！我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污点！”

“啪！”太后又给了胤铮一个耳光。

“母亲……我只要念晨。”许久，胤铮沙哑着声音开口。

也许，是被打醒了，胤铮站直了身子，不再发疯。“我会亲自带兵攻打西南，带念晨回家，若是回不来，那便死在西南……”

“你疯了……”太后手指都在发抖，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送太后回宫！传太医！”胤铮呼吸沉重的开口。

“陛下……”

“都下去。”

胤铮屏退了所有人，身形有些虚浮地往书房走去。

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当初如若不是知道念晨没死，那五年他都不可能撑下来。

早知道，他就死在那年雪地的那场刺杀中了，他死了以后，这奉天便只能是赫连骁的了。

身逢乱世，他作为乱世帝王，说来可真够可悲的。

这沉重的担子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了，如若再失去念晨，他不明白坚持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父皇……您说的没错，我不是皇帝的合适人选，我也做不了一个好皇帝。”胤铮讽刺的笑着，走进书房，将自己关了起来。

“不求您原谅我的懦弱，但儿臣，真的想要逃避了。”

从镇南王府回来，看着边关将士们饱含沧桑的那一张张脸，看着棺材里躺着的木庭川，看着漫天的白帆飘扬的纸钱。

胤铮只觉得呼吸很困难。

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