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融总觉得毫恬好像错想了什么，但又不便细问，便只是一路跟随。

到了山下，毫恬用衣袖遮着脸，径直走向集市的菜摊，正准备用鱼换菜，几个市井之人走上前来：“你这鱼是灌水里的吧？”

“是的，我刚捉的，还很新鲜。我想换些菜回去。”毫恬遮着脸，粗着嗓子回道。之前下过山，见识过这些人的无赖，她只好如此。

“灌水里的鱼苗可都是我们辛苦下的，你用我们养大的鱼来换菜，哪有这么好的事！”几个人打量了一下毫恬和她身后的夜融，身着华服，想必是个有钱的主，“这位公子身份不凡，可得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辛辛苦苦养在灌水里的鱼，都被她给捉了，一口价，十两银子。”

毫恬回头看了看夜融，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毫恬把鱼递给菜贩子：“换一把青菜。”菜贩子看了看旁边的几个恶霸，不敢收鱼，露出为难之色：“这位姑娘，这鱼我可不敢收，你去别家吧。”恶霸得意地看着毫恬和夜融。

毫恬只好对着几个恶霸说：“好啊，你们说这鱼是你们养的，那你们喊它，你看它是否应你？”她还头次听说，灌水里的鱼居然还有了主了，可笑。

“难不成你喊它，它能应你？”恶霸说罢就要抢走鱼。毫恬急着护鱼，放下了衣袖，露出了容貌。一时间，恶霸和菜贩都看傻了眼。

夜融在天上看多了各种仙女，倒不觉得毫恬的样貌有多么出众，但如今看到这几个凡人的表现，心中明白了些许，难怪毫恬要遮住面容，看来是此前早就遭遇过这些了。看来是他多虑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没什么术法，但应该是自有生存之道。

毫恬趁着他们不注意，放下鱼，抓起一把青菜就跑。看夜融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她又回头拽着他一起跑。“傻啊！快跑！”

两人一路跑上了山，相视一笑。夜融看着毫恬，原来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毫恬挥了挥手中的菜：“山下的人，不是很好相处，但是他们都没我跑得快！”

“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拿把菜就跑？费那些口舌做什么？”

“我也想试试像人一样生活啊……”毫恬看似不在乎的说着，声音却充满了向往。或许她本该为人，而且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想帮她做一次人，夜融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惊讶，不过相识一天多，他却想要为她做许多事。夜融忍不住伸手去摸散在空气中她的声音。

毫恬打落他的手，把手中的菜丢到背篓里，看了眼方向：“快走吧，毛毛该饿了。”夜融收回手，有些不满，她对兔子倒比对他更关心。

“我也饿了，你怎么只想着那只兔子。”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你个大活人，饿了自己会吃。毛毛受了伤，又被圈在洞里，没有我给它带吃的，就只能挨饿了。”毫恬顿了下，接着说，“还有啊，它有名字的！叫毛毛！”

夜融跟着毫恬进了山洞，毫恬赶紧把菜放到兔子身边：“毛毛，我给你带吃的了！”兔子转过头去，不吃。毫恬把菜递到它嘴边。兔子把菜拱了拱，又转过身，不吃。“你还真是个挑食兔！你就叫挑挑算了。”兔子听完，直接把屁股对着毫恬。

“我看它是很不喜欢你给它取的名字吧！”夜融笑着说。

“毛毛不好听吗？那就叫毛挑？挑毛？”毫恬完全没有注意到兔子颤抖的面部肌肉。

忍无可忍，一团白色烟雾下，兔子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男生：“我有名字的！我叫玉染。”

“玉染？”毫恬撇了撇嘴，好像确实比她取的名字好听，可是，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这个兔子怎么变成人了？！“你你你，你不是兔子吗？”毫恬往夜融身前站了站，倒不是怕吓到他，而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玉染。毕竟夜融可是个捉妖师。

夜融看着眼前的毫恬，有点郁闷，要这么防着他吗，越发后悔说自己是个捉妖师了。无形中，这层关系拉开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

玉染看了看毫恬身后的夜融：“我是兔妖，前日被狼妖偷袭，这才躲到了你的洞里。”

毫恬以为玉染是在害怕夜融，便完全站在了两人中间，试图隔开两人。

夜融拨开毫恬，对着玉染便施起法术，毫恬不明所以，担心玉染会被伤害，赶紧大喊：“别伤害他！”继而挡在玉染前面。

玉染借势躲在毫恬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夜融往地上一指，生了个火堆架子，烤起了鱼，闭口不言。明明都是初识，怎么她对兔子就能舍身相救，对他却是拒人千里之外。每每想到此处，夜融都想倒转时空，哪怕说自己是葱聋，这会他俩关系也能更好些。不过，这只兔妖身份不明，需得多多留意。刚才他本想用溯源法查探一下兔妖的来历，却被毫恬给打断了。

毫恬懒得理夜融，绕着玉染看了一圈：“虽说这山上猛兽妖怪不少，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妖变人的，真是稀奇。”

玉染拉着毫恬的袖子，看了看夜融，一副抱大腿的样子：“恬恬，你可得保护我。那个人，看起来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