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也不想的,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林疏玉心情复杂地咬掉兔子屁股,从盒子底下抽出一张长长的字条。忽略掉前面的天气播报和敦敦叮嘱,字条的主旨大概是中午要宴请谁谁谁,没法给他送饭了,故安排了别人来送,望他念在自己的份上不要撩别人的闲。
……神经。
林疏玉把字条丢在一边,跑到衣橱跟前,打算换身衣服出去转转。柏洛斯给他准备了好几身冬装,斗篷、长袍、绒帽、围巾一应俱全。他想了想,取下了最大的那件白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柏洛斯没有刻意压消息,如今他复活的传闻已经满城皆是。虽然林疏玉坚称自己不是LIN,但皇帝的态度就摆在那儿,大家心里都十分有数。全帝国的人都挤破头想来看他一眼,只是碍于皇宫守卫森严,只能钻心抓肺地守在外头。
但问题就在于,宫里的守卫也都挤破头想看他一眼。还好大家也是要吃饭的,不能擅离职守,只能在职责范围内稍微不逾矩地瞄两下。
林疏玉用白斗篷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了个全,确保自己应该不会很打眼后便推门出去了。外面雪已经快停了,地上积了数寸的积雪,映着重重叠叠的梅影。
宫墙禁地,静寂非常,天地间唯有雪落的声音。林疏玉紧了紧斗篷,从疏疏密密的梅树间穿过去,脑海间忽然撞入一桩小小的旧事。
那件事对他来说不算旧,但对于游戏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刚玩了不到一个月,正带着兵跟帝国的叛军对打,险些被人连锅端了。好在他玩着玩着就玩出了门道,死扛七日后终于迎来曙光,收获了第一次大捷。可赢是赢了,家底也快打没了,临近年关全宫里只凑得出一顿好饭,于是所有人就一起在梅园里简单跨了个年。
那一日也落了很大的雪,他们扫开了一片空地,在空地上烧起火,围着火喝酒吃肉。林疏玉喝了几口就开始不胜酒力,跑到角落里去堆雪人了——他现实里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回回想搓回回都搓不起来,这下终于可以过过手瘾了。
可惜那次也没搓出来。刚下的雪蓬蓬松松的,搓成个团都费力,堆了半天只堆出了雪人的身子。林疏玉甚为遗憾地往上插了两截被雪压折的梅枝,正要起身之时,沈峥忽然拉住了他,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林疏玉当时没听清,但满园将士都跟着热泪盈眶地点头,因而对此事格外耿耿于怀——所以那天沈峥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您也来看梅花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梅声簌簌,枝桠间渐渐显出了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二十年前全城找不到花瓶,您便用雪堆了一个,往里插了两枝白梅。”沈峥踏雪缓步走来,神色间带着一丝怅然若失:“当时我说,一定要为您献上天下最好的花瓶,以及这河清海晏的天下。可后来花瓶找到了,天下也有了,您却不在了。”
“……”破案了,原来是在侮辱他的头雪人。
林疏玉一时哽住,险些呛咳出声。沈峥也没再开口,只沉默地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用指尖摩挲着一段梅枝。半晌之后,林疏玉微微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形,声地避过对方的亲近:“梅园如今隶属内苑,沈卿事还是不要进来,以免惹得皇帝生疑。”
雪花轻轻落在两人身上,发出极细微的声音。林疏玉苍白精致的面容恍如冰雕玉砌,雪落在他眼睫上后竟一时半刻都不曾融去,让他的睫毛都变成了银白的颜色。
沈峥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低头往雪地里深深一跪:“臣有要事。”
“——臣是来带您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