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在门上留的暗眼,焕烟萝只看见旁边有两位侍女,其余人都遵照她的吩咐等在其它地方。
“焕会长怕隔墙有耳吗?我不怕,并且更加希望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能够听得见,能够知晓一昧大肆开垦晶稻田的后果!”
“为了一点力量,就要不顾百姓的利益,为了一点力量,就要让他们往水深火热之中推……我看名门之中多纨绔,但却有很多人都跻身内院,这里面有多少是靠着自己修行上去的?我们为何修行,不是为了更强而更强,而是为了用这份力量去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寒门子弟受冻挨饿,一味的付出却没有应有的收获,反倒是让那些娇生惯养的纨绔通过一些捷径达到了寒门子弟努力要达到的地步。有了力量之后的他们非但不做实事,反而还仗着那个力量继续压迫弱者……哼,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蛀虫而已!”
欧阳锋上头了,把那些纨绔通通给骂了一遍。
这话如果传出去,欧阳锋恐怕一天都活不过。
焕烟萝也是极为震惊的看着欧阳锋,尽管知晓他现在是喝醉了,酒后胡言,可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很愤怒,由此可见应该不是积怨一天两天,是很早以前就痛恨那些名门纨绔了吧。
“公子,这些话你以后可不能……”焕烟萝微微蹙眉,有点担心欧阳锋。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四海闲田,
农夫犹饿死。”
欧阳锋慢悠悠的念道,本就比焦灼的焕烟萝此刻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如果可以,她很想封住欧阳锋的嘴,因为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那首短短的小诗代表着什么,她应该比很多人都清楚。
同时她的心中也在感叹,欧阳锋看起来年纪轻轻,又没有背景,还是修行的武道,是怎么作出这些简洁但是又令人拍案叫绝的诗的?
《悯农是她前不久才听说的,当时已经在太初学院火遍,不免有些人也传到了外面来,于是这首诗也在京城飞速火爆。
焕烟萝得知这首诗之后,不由的徐徐叹出了一口气,立刻就派遣自己手下的小组前往京城周围的村镇收集百姓的生活状况。
这个世界的城市化哪有多深,尽管各地都有城,可是生活在城里的人口却远远不及分布在郊外各地的村镇人口。
就拿威城举例,城市的范围只有很小一块儿,人口也只有十几万,但是方圆好几十公里都属于威城所辖,所有村镇都属于威城管,有牙牌的人口数量达到几十万。
也不知道是她没有表达清楚还是手下的那些人想偷懒,让他们去调查民情,结果他们却跑到村镇问当地的地主乡绅。
回来之后报告说:百姓生活一切正常。
焕烟萝都要语了,于是就出现了欧阳锋刚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幕。
自从她遇了难,和欧阳锋他们经过清河村,在和村民们相处的过程中,焕烟萝才知道越河的百姓大致的生活状况。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耕种一年,最后得到勉强能够糊口的食物。
然后就迎来朝廷的征税,人头税土地税。
清河村的村民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是他们靠着勤劳的双手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田地,才能在上面种庄稼。
可是朝廷却仍然要收他们土地税,理由就是:越河境内,皆为王土。
说简单一些就是,只要还在越河境内土地上面种庄稼,所得都要上缴一部分。
至于最后这些粮食收上去是被地方官贪墨了还是真的上缴,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后就是匪患。
越河目前来说匪患还不算严重,一个县城境内就只有一伙土匪,纠集起几百人,在县城内的各个村镇征收“岁粮”。
土匪也有辖区,只在自己的地盘打劫,每一个地方都收一点,一年收一次,然后“保证”当地百姓的安全,被称之为“岁粮”。
打劫的就只有他们,哪里还有其他人会来收岁粮,土匪的行为完全是理取闹,但奈他们人数众多,村民们法集结那么多人来对抗他们,也只能任他们欺负。
官府也贼,刚开始知道有土匪,还会随便应付一下,但是后来看土匪赚的也不少,干脆就和土匪勾结在一起。
官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兵去围剿土匪,结果去了山里之后就和土匪做做样子,实在不行让土匪带着一帮人往山里一钻,府兵在山里就当度假,回去之前搞得脏兮兮的,这事就算完了。
过分一点的,做完样子之后还要向百姓们收取费用,说是用来犒赏府兵。
人家样子都做了,官府又在催促,百姓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交。
时间一长,很多地方官匪勾结都已经成了潜规则,朝廷不知道,知道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断人财路等于谋财害命,那些人一个个都精得很,怎么可能去树敌呢。
焕烟萝听了这些,心中也是气愤不已,她虽然从商,但从不做那种黑心事,赚的钱也是良心钱。
想到这里,她开始理解欧阳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