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甘云后宴会上遭遇了什么刁难秦琢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须臾交间那朵被簇拥的透明的花。
因为身体不好,甘云整场宴会都是在边缘坐着,后面因为风越来越大提前离场,整个宴会的人都眼巴巴地朝石子路看,其中就包括那从头到尾都在阴阳怪气秦琢的黎思墨。
回到驿站时秦琢还有些魂不守舍,前来迎接他的安隗使臣纷纷吸气,在心里暗想自家主子是不是被气炸了,过去时还是一副精明样,怎么出来了连面相都变了,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
都怪该死的鸢烽人,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折磨太子殿下,他们安隗的男儿岂能同那些娘们唧唧的人相提并论?
进了屋,喝了杯热茶,滚烫的茶汤从喉咙一路浇到小腹,宛如某种欲望滋长,而秦琢也微微勾起唇,对正担忧着他的安隗使臣说:“我甚大碍,大家先去休息吧。”
“殿下,”周牧轻叹一声,一介武人也朝秦琢行了个礼,“您受苦了啊!”
“受苦?”
秦琢想起白日里见到的人,笑意都感染到了眼睛里:“这可算不上什么受苦啊。”
他意有所指,心情正好,可在场的人大多不是他的心腹,只在心里更担忧地想:看来殿下是真的生气了,唉!殿下怕是再也不想去那皇宫了,他们回去可要好好想想下次能用什么借口拒绝。
可是第二天天才微亮,这群使臣口中生气的秦琢就又坐上了马车,主动朝皇宫里去了。
与此同时,钟粹宫里也点亮了蜡烛,卧殿里传来一些咳嗽声,雕窗上倒映着烛火的剪影。
甘云披着披风坐在窗台,半具身子都钻进厚厚的被褥里,眼下难掩疲惫却再也睡不着了,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而他浑身的骨头都又痒又疼。
“主子,暖炉来了。”长春跟着一串宫人走进来,宫人们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暖炉,大大小小的,外表是镂空的烧蓝和金丝嵌框,正阵阵地散发着热意。
长春蹲在贵妃椅的尾部,手疾眼快地端起暖炉塞进被褥里再压实,这样的活他做了好几年了,所以一点风也没有钻进去。
金丝炭不会烧出烟味和毒气来,小小的一块能烧很久,没一会就让被褥里暖和了起来,烫贴着亵衣亵裤渗透到皮肉里,熨到骨头,终于舒缓了一点疼。
甘云眉眼微松,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颐儿起来了吗?”
长春又压了压被褥:“大皇女还在洗漱,约莫也要一刻。”
“嗯,”甘云恹恹地抬起手指,指尖互相掐着碾出肉粉色,“一会直接带颐儿去用早膳,不用等我了。”
长春闻言皱起眉,尽量委婉地说:“主子,您昨个儿就没用晚膳。”
因为要下雨了没胃口,现在下雨了更没胃口,可梅雨季一下就是好几天,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吧?
“那拿点绿豆糕吧,”甘云叹了一声,“补药还是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