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记忆细细碎碎涌入脑海，薛言淮一挑眉，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面前这比起龙，更像蛇的一团软趴趴之物。

他去戳季忱渊身子，唤了两声：“蠢蛇。”

黑龙尾尖极小幅度地晃了晃以示回应。

薛言淮心道，这龙前世嚣张得很，怎么如今落魄成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挽起袖子，从这捧干净清澈的小水潭中捞出那坨黑乎乎之物。

龙身缩小这么多，鳞片在水中泡久了，也不再是硬邦邦硌手，反倒滑溜溜的，在阳光底下反射着好看的光泽。

黑龙掀起眼皮，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沉金色双眸，瞳仁极快地敛成一条竖线。

薛言淮本欲直接戳破，忽而想起这一世季忱渊还不认识他，清了清嗓子，掐住他身上七寸位置，故意哼道：“你这蛇，那么大一坨，幸好被我看到，不然你早被乱棍打死了。”

黑龙本想说什么，却在与薛言淮肌肤接触的瞬间身躯一滞，随后沿着薛言淮细白手腕，一路钻入他衣物中。

带着水意的冰凉冻得薛言淮一哆嗦，使劲抖着手臂也没能甩出那条黑龙，薛言淮发恼，直骂道：“干什么呢！”

季忱渊挟着几分怠惰的声音响起：“冰灵根？”

薛言淮一通摸索，没把季忱渊拽出来，反倒自己身上衣物扯得松散，喊道：“痒！滚出来啊！”

季忱渊懒得理会，寻了个好位置盘上薛言淮的腰，薛言淮气急败坏，又不能在这野外去了衣衫。隔着衣物往龙头摸去，反倒被龙身一收，缠得腰身软颤，不住闷哼。

竟就这样盘着他又睡着了！

薛言淮愤愤想道，就算再来一世，这条破龙也这般恶劣得令人烦躁。

不过他本就带着目的——薛言淮记得清楚，自己上一世从季忱渊处取了三百年灵力，将他生生从元婴修为，硬喂上了足与谢霄同一水平的合体期。

虽不知季忱渊为何在此，但这一世早早相遇，莫非冥冥之中注定他要成就一番事业，不再如上一世般被动。

想到此处，对季忱渊这不请自来的行为也稍有和缓，只要能从他身上取得修为，委屈一会让他盘着，也没什么大不了。

薛言淮手握那能取得红尘心法残页的贝壳，跑去一处镇上客栈，琢磨了整整两日，也没摸出个异常来。

季忱渊被他扒拉下来，丢进小二端来的水桶中泡着。第二日夜过三更，薛言淮迷迷糊糊摸到身侧一滑溜冰凉之物，一个激灵，吓清醒大半，转头一看，正是卷成一团的季忱渊。

相比初见时只二指粗细龙身，此刻变为了手臂大小，龙鳞也清晰许多，看起来黑亮顺滑，呼吸清浅，身体极小地起伏着。

薛言淮往下看，发现原本在季忱渊心口部的鳞片，极突兀地缺失了一块。

薛言淮用手推他，龙尾顺势缠上他小臂，龙瞳兀然睁开，在黑暗中与薛言淮对视着。

“你……”

季忱渊凑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真身？”

薛言淮嘴硬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黑龙吐息冰冷，舌尖幽幽探上他脸颊，“不知道，你对我与你交流没有一点惊讶，而且看到我的第一面，竟没有丝毫害怕？”

黑龙两只瞳仁在夜间变得圆溜溜的，占了大半瞳底，没了白日竖瞳的凛然森骇，反倒看上去有些可爱。

“干嘛怕你，你会咬我么？”

黑龙尾尖收紧，声色阴冷：“我要杀你，不过一息。”

相处多年，薛言淮对这条龙性格一清二楚，看着凶巴巴，实际上懒得要死，让他杀人，比问他要珍藏的宝贝都难上许多倍。

薛言淮脾气硬得很，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道：“我见你独自在那不知做什么，只想去看看，是你先赖着我不放，”不等黑龙开口，又滔滔不绝，“你问我什么冰灵根，二话不说缠上来，我没将你切了卖给楼下卖蛇肉的，还给你找了桶水泡着，你反倒恩将仇报来了。”

黑龙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相见场景。

薛言淮不给他回想机会，赶忙继续道：“你一只蛇，在那地方做什么？”

黑龙看了看自己身体，确实和蛇有些相像，也懒得反驳，道：“我在休息。”

薛言淮：“好端端的，干嘛来这里休息？”